被孙殿英扔掉的乾隆随身下葬的遮布,被拍出1.3亿,为何值如此天价?


作者|我方作者张嵚

《朝文社》(原《我们爱历史》)为头条号签约群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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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提问

孙殿英扔掉的乾隆随身下葬的遮布,被拍出1.3亿

答:中国收藏界一桩流传多年的“神话”,正是“乾隆遮布卖出1.3亿天价”。

这桩“神话”的出处,则是2008年,一则刊登在权威刊物《中国拍卖》上的“拍卖新闻”,2008年1月6日,北京华都饭店的一场拍卖会上,作为压轴拍品的“缂丝陀罗尼经被”惊艳全场,经过一番火热竞价后,这件“缂丝陀罗尼经被”居然以6550万元的价格成交,加上佣金的话,此拍品的成交价格竟高达7205万元。这个数字在当时,创下了全球缂丝艺术品成交价的第二记录。

而这件“天价艺术品”的来历,也是颇为奇特。其原主是个收藏爱好者,2005年时以9万元价格买来一件清代黄缎袈裟。这件袈裟的黄缎下面,竟隐约现出了奇特花纹。好奇的他拆开了袈裟,发现了这条写满经文的“经被”。后来经过中国收藏协会专家以及清室后裔的多方鉴定,认定这件经被,正是作为清宫旧物与佛教圣物的“缂丝陀罗尼经被”,还有学者猜测,这件经被,是乾隆裕陵中被盗的经被。

作为清代皇家名贵的随葬物,“缂丝陀罗尼经被”非常珍贵,由于它是用来遮在遗体上。所以这件“天价经被”,也常被说成“乾隆遮布”。而以2010年《中国名牌》杂志的报道,在2010年8月的一场拍卖会上。这件“乾隆遮布”也再次亮相,并卖出了1.3亿的成交价。有关它的种种“传说”也不胫而走。一个出名的传言是:孙殿英盗墓时,这件“乾隆遮布”被不识货的孙殿英随意丢弃,这才侥幸留存下来。

但对这类说法,相关的争议也非常大。2020年时,曾亲身参加乾隆裕陵地宫清理工作的学者徐广源,就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达了质疑。他认为,孙殿英盗墓后,整个裕陵都严重积水,而且地宫里还有大量石灰。如“缂丝陀罗尼经被”这样的珍品,倘若真是被孙殿英在裕陵里随手扔掉?那泡都泡烂了,很难保存完整。

而印证这一说法的,更有现代考古人员的考古结果:由于渗水、积水等原因,清陵地宫里的丝织品被发现时,大多都已朽坏。而至今为止,考古人员在清陵里发现的唯一一条陀罗尼经被,也只有慈禧太后的那一条。由于慈禧的东陵不像裕陵那样发生渗水情况,所以这条被孙殿英等人扔掉的经被,才得以幸运留存,并在1979年时才被考古人员发现。但经被上原有的820颗东珠,早已被孙殿英的乱兵们抢得精光……

综合上述原因,这件两次“创造高价”的经被是不是“乾隆遮布”?徐广源认为“可能性不大”。

可尽管“乾隆遮布”的身份还存在争议,这条经被,却是毋庸置疑的“缂丝陀罗尼经被”。仅凭这一点,其数千万甚至上亿的“成交价”,就堪称物有所值。首先一个原因,就是其重量级的宗教意义。

在藏传佛教里,“陀罗尼经被”又被称为“往生被”“陀罗经被”,即写有佛教经文的丝织品,其宗教地位极高。而在清代,“陀罗尼经被”更是皇家专用。比如清东陵那条陪葬慈禧太后的“陀罗尼经被”,其长2点9米,宽2点75米,是现存最大的一件“陀罗尼经被”,其缎子上密密麻麻,以金线织出两万五千多个楷书篆体汉字,写成《心经》《金刚经》等经文,却两万多字排成了佛塔形状,盖在慈禧的尸身上,可见意义重大。

这类意义重大的经被,用料自然也昂贵。比如这件疑似“乾隆遮布”的“缂丝陀罗尼经被”,就是以藏羚羊绒等名贵材料制成。但比这更价值重大的,却是其高技术含量的制作工艺:缂丝工艺。

缂丝工艺,在我国有着“织中圣品”的美誉,它又名“刻丝”,顾名思义,即纺织时以本色丝做经线,各种彩色丝做纬线,且纬线并不贯穿整个画面,相反分块织制,实现“通经断纬”的效果。这样织出的图案,就如同刀尖刻镂,画面无比精美,因此得名“缂丝”。作为中国古代纺织技术的天花板,缂丝工艺的难度极大,成本极高,有“一寸缂丝一寸金”之说。

缂丝工艺的历史,也十分悠久,却是在宋代时基本成熟。也正是从宋代起,缂丝技术超出了纺织工艺范畴,开始用于艺术创作。宋、元、明、清几个朝代,都留下了多种叹为观止的缂丝艺术品。特别是从明代宣德年间起,缂丝更用来制作龙袍礼服等物品,其艺术地位更高。清朝年间起,宗教意义重大的陀罗尼经被,也用上了缂丝工艺。

而要想制作一只“缂丝陀罗尼经被”,工艺难度会有多大?通常需要先绘制画稿,然后把画稿衬在生丝经线下,工匠们根据图形变换搭配。整个过程完全纯手工,即使熟练的工匠,一天也只能织出几厘米。那件两次拍出天价的“疑似乾隆遮布”,以专业人士估算,当时至少需要三年时间才可织成。每一厘米的图案,不止浓缩巨量财富,更凝结无数心血。

至于当年从慈禧陵中抢救出来的“缂丝陀罗尼”经被,由于其破碎严重,后来也历经了极其艰难的修复。中国丝绸博物馆被誉为“国丝修复女团”的11位师傅全部上阵,甚至“由于太伤眼睛,得一小时换一个人”。经过半年的艰苦修复,最终成功复原。只看这过程,就更能体会几百年前,中国缂丝工匠们的艰辛和伟大。

所以,不管这件两次“拍高价”的陀罗尼经被,是否真的是乾隆所有,单是其叹为观止的缂丝工艺,就已奠定其价值。比起慈禧的那件来,这件陀罗尼经被尺寸略小,但其纹饰无比精美,其主体为缂满陀罗尼经的佛塔,包括梵、汉、藏、满四种文字,其高水准的做工与震撼的图案,证实了其“帝王专有”的身份。一位故宫杂项权威鉴定专家评价说:“这种”皇帝专属的陀罗尼经被是最高等级的私人物品,不会再有第二套。”

其实,在这件陀罗尼经被拍卖前,2006年时一件“清宫缂丝绢绘屏风”,就曾拍出了8533万的价格。2001年北宋工匠缂丝米芾的《长春图》,也拍出了750万的价格。而在2021年的一场拍卖会上,清朝乾隆年间的一幅“钦定补刻端石兰亭图贴缂丝全卷”,更拍出了2点4亿的高价。这在很多人眼中还有些陌生的缂丝工艺,却是中国古人智慧的珍贵标识,当得起一次次回望与敬仰。

参考资料:臧磊(《扬子晚报》记者)《乾隆裹尸布被拍天价?专家:真相有待商榷》、常青(《中国拍卖》记者)《藏在袈裟里的经被》、王浩然《中国缂丝工艺之美》、张敏《孤品回流:清早期康熙御用织金缂丝陀罗尼经被》、马黎《慈禧的三件衣服》、聂欧《乾隆墓里被盗经被卖了1.3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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