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丹丹已“退圈”：贾玲，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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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29岁的宋丹丹还是英达的妻子，有段时间她几乎每天早出晚归，她的公公英若诚看儿媳妇最近这么忙，便问了句。

宋丹丹说：“爸，我在排练一个春晚的小品，叫《懒汉相亲》，演一个老姑娘去男方家里相亲，眼神儿不大好，一会儿把暖瓶踢碎了，一会儿又坐在气球上。”

英若诚不乐意了：“真是拿肉麻当有趣，不知所谓。”

宋丹丹愣住了，她开始怀疑自己该不该接这个春晚小品，彼时的她是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的话剧演员，艺术氛围极强，她觉得自己是一个搞“高雅艺术”的人，不能去演这样的角色。

她去找春晚导演辞演，导演火冒三丈：“你知不知道上春晚意味着什么？”

宋丹丹最后还是不情愿地接受了，彼时的她不会想到自己这次走上春晚舞台，会彻底影响自己之后的命运。

那年，满脸胶原蛋白的宋丹丹，身穿红配绿的花棉袄，操着一口山东方言说的那句：“俺叫魏淑芬，女，29岁，至今未婚”，深深扎根于中国观众的心中。

本就表演出身的宋丹丹，将这个形象，演绎得生动有趣，春晚首秀让全国人民记住了这个姑娘。

那年，她29岁。

宋丹丹不知是喜是悲，从那之后，她从话剧演员成为喜剧演员。

许多年之后，宋丹丹决然离开了春晚舞台，告别小品女王的身份，有位年轻人渐渐与春晚产生缘分。

她的名字，叫贾玲。

从宋丹丹还是人艺话剧演员说起。

1984年，时年24岁的她在话剧《红白喜事》中饰演灵芝一角，算是打开了自己的表演生涯。

宋丹丹的天分很快显现出来，处女作品就获得文化部观摩演出一等奖以及优秀演员奖。

人艺一位老演员对她说：“宋丹丹，我工作一辈子，全家的存折上也没有1100块钱，你应该把奖金交给剧院，感谢剧院对你的培养。”

她小嘴一撅：“我就是要从现在开始让他们习惯，以后我会经常获奖。”

年轻时的宋丹丹，惊艳众人

正是这部话剧，让导演赵宝刚注意到了这位年轻的女演员，他邀请宋丹丹出演《寻找回来的世界》中的失足少女宋晓丽。

面庞稚嫩，讲话幽默，那是24岁的宋丹丹。

这是她出演的第一部电视剧，却凭借宋晓丽一角，获得飞天奖最佳女配角。

那个年代，能演电视剧并且还能获奖，算得上是莫大的荣誉，宋丹丹感觉自己就是最好的演员，一年后，她主演的电影《月牙儿》荣获国际电影节意大利银质奖。

事实证明，她就是为表演而生的人。

1986年电影《月牙儿》

韩月容（宋丹丹 饰）剧照

1986年，宋丹丹与恋爱只有3个月的男朋友闪婚，在这之前，她与初恋袁钢爱得热烈，两人第一次约会是在北海公园。

宋丹丹不记得那天两人聊了什么，只记得她与这个英俊的男孩在北海公园的河边，接吻了。

19岁少女的心砰砰直跳，唯求相爱路上没有任何阻碍，可是天不遂人愿。

相爱第五年，有次宋丹丹在袁钢家吃午饭，她美滋滋地吃着土豆炖牛肉，正准备称赞袁爸爸的手艺，就听到袁妈妈说：“小钢，明天你用你刚办下来的护照，去友谊商店买瓶色拉油吧。”

宋丹丹听到这句话，感觉天旋地转，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男友袁钢一家人要移民国外了，而她竟然一直浑然不知。

那顿饭她没有吃完，土豆炖牛肉的味道就变得复杂起来，回到家后的宋丹丹，捂着被子痛哭了一顿，之后给袁钢写了封绝交信，称不会再见面，就此分手。

分手后的宋丹丹，整天浑浑噩噩，像丢了魂似的，为了摆脱失恋的阴影，她与一个认识不久的男孩恋爱，很快结婚。

她在书里写道：

“当时我们甜蜜得发腻。每天晚上，如果我先到家，没看见他，就沿着他回家的路去迎他。反之他也会去迎我。我们丝毫不觉得累，只为了能早一分钟看见对方。”

这段看似儿戏的婚姻果然短暂，不到一年，宋丹丹就与爱人离婚了。

办完离婚手续，前夫对宋丹丹说：“将来你一定会出名，等到那时，在任何场合与人面前，都永远不能提我的名字。”

宋丹丹答应了，这个神秘男子也就此消失。

1987年，北京人艺要排一部新话剧《纵火犯》，英达是副导演，宋丹丹扮演一个小配角黑人女仆。

彼时的宋丹丹不会预料到，面前的这个男人，之后会给自己的人生带来多大的风暴。

两人因为排话剧整天待在一起，在工作的接触中，渐渐产生了爱情，话剧《纵火犯》成为契机，有天在剧院，英达朝宋丹丹走来，将手握成一个拳头，放在她手上。

宋丹丹只见英达将手松开，里面藏着一颗鸡蛋，剥开后，发现其实是个生鸡蛋。

她对英达说：“你的手根本没有把鸡蛋捂热。”

彼时的英达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导演，而宋丹丹不一样，她当时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女演员，可是爱情大于一切的她不在乎。

两人都是经历过一次婚姻的人，且门当户对。

英达的父亲英若诚是中国著名翻译家、演员，主演过话剧《骆驼祥子》，出演过电影《末代皇帝》中的监狱长，翻译过老舍的《茶馆》，曾担任文化部副部长。

宋丹丹的父亲宋汎是北京市文联的党组书记，母亲海星是美术教师。

两人恋爱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两家父母那里，终于在1989年，宋丹丹与英达在北京东城区街道办事处登记结婚。

婚后，英达十指不沾阳春水，对家里的里里外外都不过问，宋丹丹投身于家庭的琐碎中，忙里忙外，生活上的支出也是她在承担，甚至连英达父亲住院，也是她一人没日没夜地进行照料。

对于这所有付出，宋丹丹没有丝毫怨言，她觉得丈夫英达有才华，总会有出名那天的。

可是最先迎来掌声与鲜花的是宋丹丹，那是1989年，离大年三十还有一周，她受邀参演春晚小品《懒汉相亲》。

她梳着两个麻花辫，操着一口山东方言一口一个“俺娘说了”，将朴实可爱的农村未婚姑娘形象诠释得生动，也红遍了大街小巷。

魏淑芬的形象令人印象深刻，那是宋丹丹第一次登上春晚，她知道有些事情已经在发生变化了。

一年后的元旦晚会，黄宏给她打去电话，说自己整了一个小品《超生游击队》，宋丹丹说自己正怀着孕呢，黄宏说：“要的就是这个，你还省得往里垫枕头了。”

一切水到渠成，与黄宏搭档拍的《超生游击队》让宋丹丹彻底成名，她带着家人搬到两层楼的四合院，位于北京建国门大街北侧的黄金地段。

女强男弱的婚姻体系，很快显出弊端。

眼看着妻子混得风生水起，英达心里不服气，他愈发努力工作，想要摆脱宋丹丹老公的称号。

1993年，英达与王朔终于拉到了《我爱我家》的投资，谁知钱有了，王朔跑了，原来是在此之前他写的《爱你没商量》惨遭唱衰，为了躲避舆论，他先逃一步。

王朔向英达推荐了梁左，当年姜昆著名的《虎口遐想》相声就是由他创作。

最终，由宋丹丹出演大儿媳妇和平，杨立新出演大儿子。

因剧组资金有限，梁左让自己的妹妹梁欢，担任编剧。

这无心之举，后来造成了天翻地覆的巨变，有三个人的命运自此被改变。

《我爱我家》这部情景喜剧大获成功，集严肃性与通俗性、艺术性与群众性于一身，演绎了90年代北京这个六口之家的日常生活，通俗又深刻。

宋丹丹饰演的大儿媳妇和平深入人心，她热心、随和，市井却不令人讨厌，那织了120集都没织完的毛衣，让观众印象深刻。

《我爱我家》全球影迷会的创办人“凉油锅”曾说，他接触过的粉丝中，没有人不喜欢和平。

宋丹丹演活了和平，作为该剧导演的英达也赚到了从来没见过的钱。

他初尝到了一夜成名的滋味，英达拿着六万块钱回到家中，将人民币撒向空中，夫妻二人一边看一边捡钱，笑得非常开心。

彼时的宋丹丹，不知道自己很快就要笑不出来了。

在《我爱我家》的拍摄过程中，英达与编剧梁左传出绯闻，宋丹丹最初是不在意的，可是绯闻甚嚣尘上，她坐不住了，跑去问丈夫是怎么回事。

英达义正言辞地否认了：“事情绝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段婚姻几乎一直是女方在苦苦维持，事已至此，宋丹丹决绝地提出离婚，令她感到意外的是，英达想都没想，痛快地答应了。

1997年1月2日，在去民政局办理离婚的路上，英达给宋丹丹唱了周华健的《让我欢喜让我忧》，“你这样一个女人，让我甘心付出我所有，爱到尽头覆水难收，爱悠悠，恨悠悠......”

宋丹丹听完，泪流满面，她想到自己与英达这8年婚姻的点滴，苦涩却也有甜蜜的时候。

在走进民政局前，宋丹丹不甘心地问了句：“你真的和梁欢在一起了吗？”

英达满脸认真：“丹丹，你想想可能吗？不可能啊。”

他撒谎了。

办完离婚手续后，宋丹丹看见英达传呼机上显示的三条信息，全部来自梁欢：

“事情办成了吗？

“你现在在哪里？”

“什么时候回来吃饭？”

宋丹丹感觉到世界崩塌了，原来自己那么信任的爱人一直在欺骗自己。

离婚后的她走在北京的街上，神情恍惚，前夫英达仿佛带走了她的全部自信。彼时的她，觉得大街上拉推车的老头都不会要自己。

离婚一个月后，英达就娶了小自己8岁的梁欢。

宋丹丹，感觉人生实苦。

她想过自杀，可是只要想到自己还有儿子巴图，宋丹丹就决定要好好活下去，只是对爱情有些绝望。

接连经历了两段失败婚姻后，她感觉自己不会再爱了，两个朋友实在看不下去了，打电话叫宋丹丹出来吃饭聊天，其实是给她张罗男朋友。

在那顿晚饭上，宋丹丹结识了富商赵玉吉，他身材高大、彬彬有礼，引起了失落宋丹丹的内心悸动。

经过短暂的28天接触后，在宋丹丹37岁生日当天，她嫁给了赵玉吉，迎来她的第三段婚姻。

这是两个离异家庭的重组，宋丹丹带着儿子巴图，赵玉吉带着女儿赵婷，一家人过得还算幸福。

爱情婚姻终于安稳落地的宋丹丹，即将迎来她人生最无法磨灭的记忆，是高光，也是磨难。

1999年，她接到赵本山的电话，对方称一直很欣赏她的表演天赋，邀请她一起参演小品。

《昨天，今天，明天》就此诞生。

这是20世纪的尾声，新千年就要到来。这一年，宋丹丹39岁，赵本山42岁。

那是1999年2月15日的央视春晚上，宋丹丹与赵本山分别扮成老太太白云和老头儿黑土，回忆起几十年生活中的趣事。

“改革春风吹进门，中国人民抖精神！谢谢！”

“我十分想见赵忠祥。”

白云黑土的组合，将宋丹丹送上人生另一个高峰，她火得一塌糊涂。

这是赵本山与宋丹丹在春晚的首次合作，此后，两人出演了多个经典小品，频频出现在央视春晚的舞台上，巩固着在观众心中的地位。

中国小品迎来了“黑土白云”的时代。

“啥也不懂！走了，伤自尊了！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下蛋公鸡，公鸡中的战斗机，哦耶！”

几年春晚下来，宋丹丹彻底成为谐星，堪称小品女王，人们甚至以为她就是东北人，全然忘记她是个地道的北京大妞。

名气带给过她巨大的烦恼。

有一年春晚演出结束后，宋丹丹回到家，发现儿子巴图发高烧，连忙带着孩子奔向医院，谁成想医生不给看病，非问：“你演的老太太太厉害了，你那豁牙怎么弄的，你先告诉我，要不然不给你儿子看病。”

宋丹丹抹着眼泪，忍着委屈说：“我把牙染黑了。”

她开始痛恨那些看见自己，就哈哈大笑的人，宋丹丹回到自己熟悉的话剧领域，没成想备受打击，在出演老舍写的《茶馆》时，她饰演的小丁宝是个悲剧底层小人物。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如此凄惨的角色，自己一出场，剧院的观众就笑了。

那是令她引以为傲的话剧舞台，台下观众所发出的暗笑声，抹杀掉一个天才演员的荣光。

宋丹丹，觉得自己背叛了曾经的艺术理想。

2004年，一个22岁的年轻姑娘去北京人艺看一位喜剧演员的悲剧《万家灯火》，台上，是44岁的宋丹丹。

“宗祁，我对得起你们何家。我一个人，都把他们拉扯成人了！”

宋丹丹这几句台词，把这个年轻姑娘，看哭了。

她叫贾玲。

她想到了自己去世三年的母亲，李焕英。

那是2001年，19岁的贾玲入学中央戏剧学院刚刚一个月，接到姐夫的电话：“你快回来见妈最后一面，妈……没了。”

由左到右：贾玲、母亲李焕英、姐姐贾丹

贾玲颤颤巍巍着上了最快的那班火车，那时她还没有手机，她在火车上挨个跟人借电话，为了确认母亲是否真的去世：

“我妈妈可能不行了，求你把手机借我用下，我想给家里人打个电话。”

每通电话得到的回答，无一例外，贾玲的母亲李焕英，已经走了。

火车到湖北宜城后，贾玲直接去了殡仪馆，她看着母亲的遗像泣不成声，整个人瘫倒在地，她崩溃了。

贾玲不相信自己的母亲就这么走了，她还没有让妈妈过上好日子，“我妈没了，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快乐了。”

可是生活还是要继续，处理好母亲的后事，贾玲又坐上了火车回到北京。

心酸的是，贾玲在这之前刚给妈妈买了一件绿色的皮大衣，尺码小了，她准备拿回北京换件大点的，可是没有机会了。

母亲的猝然离世，像是一根刺刺到了贾玲的心底深处，她遗憾于自己终于考上了中央戏剧学院，就要出人头地，母亲就要可以享福时，命运却无情地将李焕英从草垛上抛了下来。

从中戏毕业后，贾玲的日子不太好过，她租住在北京东四十条潮湿阴冷的地下室，房间小到只能放得下一张单人床，连上厕所的地儿都没有。

姐姐在老家工作，每个月给她寄500块钱，可是这实在无法支撑在北京的生活。

她实在没钱了，就把自己值钱的东西都卖了，当时一个旧MP3能卖20块钱，咸菜就馒头，差不多够她吃一个礼拜。

北京的冬天寒风呼啸，刺骨的冷，贾玲每天清晨裹成粽子出来倒尿盆，她自我宽慰：“王菲不也住在小破胡同，每天倒尿盆嘛。”

姐姐贾丹心疼妹妹，打去电话劝说：“回家吧，北京不是咱能待的地方。”

彼时的贾玲师从冯巩，听说这事儿后，冯巩给贾玲姐姐打了个电话：“要没有地儿住呢，我给她找地儿住。要没钱吃饭，她的饭我还是管得起的！”

贾玲与冯巩

自那之后，冯巩带着贾玲四处演出，她的工资一点点的往上升，赚到的钱她就藏在衣柜里，有天打开衣柜，她发现自己已经成了万元户，贾玲的日子稍微好过了些。

可是贾玲的姐姐还是觉得这条路很难走，她给妹妹在湖北老家找了个工作，一个月3000块钱，安稳无误。

那不是贾玲想要的生活，她想成为像王菲那样牛逼的人。

“宋丹丹老师是29岁上了春晚，我今年26岁，再给我一年，不火我就回家。”

贾玲成功了。

2008年，她创作酷口相声《大话捧逗》，贾玲搭档白凯南在北京的小剧场演出80多场，异常火爆。

有次，两人演完走到后台，姜昆迎面走来，对这两个年轻人说：“我要把这个节目推荐给春晚。”

贾玲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虽然已在相声界小有名气，却从来不敢想自己能上春晚。

2010年，29岁的贾玲与白凯南走上春晚舞台，搭档表演相声《大话捧逗》，成为春晚第一个男女混搭说相声的组合。

贾玲与白凯南

她扎起马尾，穿着白衬衣搭配红马甲，说着相声，这个新面孔引来台下的阵阵掌声。因为担心自己的节目有变数，直到上台前5分钟贾玲才给父亲发短信：“老贾，看电视，你闺女在上面呢！”

当贾玲初登央视春晚的舞台时，她的偶像宋丹丹已经离开春晚两年了。

“小品太难弄了，让观众笑是一个非常难的事情，比让观众哭有压力。”

宋丹丹最后一次上春晚演小品是2008年，表演的是《火炬手》，自那之后，再也不见赵本山与宋丹丹同台表演小品。

“我希望我能拒绝春晚的邀请，压力太大了。那种累真的是说不出来，非常不容易，除非他们拘留我、给我判刑，不然我真的不想去。”

自从宋丹丹离开春晚后，人们一直期待能有一位女喜剧人可以带给观众新的笑声。

贾玲上完春晚，身价涨了10倍，她心里乐开了花："全国人民都在看我，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都看得到。"

她终于站在了和宋丹丹同样的春晚舞台上，可是对于春晚，宋丹丹心里头有太多的苦。

离开春晚后，她身上厚重的小品印记无法摒除，在36岁往后的十年时间里，她除了那部情景喜剧《家有儿女》，再也无戏可拍。

“从我第一个小品，它就年年还在放，观众永远觉得你没走，它让你这一辈子都有名，也一辈子摆脱不了。”

在一个演员最好的年纪，宋丹丹每天在家打麻将，看电视，她重回北京人艺表演话剧，那是曾经带给她无数惊喜时刻与荣光的地方。

可是再次回来，带给她的是屈辱。

不论是《茶馆》，还是《白鹿原》，不论故事多么悲伤凄惨，只要宋丹丹出现在舞台上，台下的观众都会哄堂大笑。

那种笑声，深深伤害了宋丹丹，她感觉自己作为一个话剧演员的自尊，就此失去。

2008年，48岁的宋丹丹主演了电视剧《马文的战争》，获得日本东京国际电视剧节特别奖与白玉兰奖最佳女主角。

在上海的颁奖礼上，当她听到自己的名字后，激动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宋丹丹很久没有在小品之外，得到主流观众的认可了。

“我觉得我今后也可以演哭戏了，希望导演都来找我演哭戏吧。”

可是，她终究是回不去了。

年轻时的宋丹丹，镜头合集

有些东西已经在渐渐失去。

宋丹丹曾经的艺术理想，是成为伟大的话剧演员，受人尊重，也许最令她感到骄傲的作品是《万家灯火》那部话剧，她扮演的何家老太太深入人心。

话剧临近结束，舞台上只有一束光，打在了她的身上，宋丹丹面部露出悲痛的神情，硬挺着步子朝前走，短短几分钟，只是眼神就足以看出她演技的精湛。

“表演时，我就像手中有线牵着剧场中的所有观众，我手一紧，观众就哭了，手一松，观众就笑了。作为演员，那种感觉真是太幸福了，太过瘾了。”

那一刻，台下没有笑声，观众暂且忘记了舞台上这个演员不是白云大妈，不是刘梅，是有天赋的宋丹丹。

岁月从不留情，宋丹丹也早已不再年轻。

《马文的战争》之后，她出演的多是些妈妈、婆婆的角色，演来演去，仿佛演的是同一个角色，观众感觉宋丹丹演的都是自己。

“我这一辈子都在接烂戏。”

60岁那年，宋丹丹称自己已经到了该观风景不再弄潮儿的年龄，2020年春晚成为她的最后一次表演。

这次，她没有表演小品，而是与张国立、林永健、莫文蔚等人演唱歌曲《春潮颂》。

“人不可能永远会演，我不希望我让观众唏嘘下去，我要自己走下去。”

彼时的宋丹丹，结了3次婚，上了11次春晚，已经可以坦然接受自己天赋的有限，也意识到人终究要自己成全自己。

在一档节目上，贾玲说中国只有一个宋丹丹，那是她所羡慕的高度。

相声之后，贾玲身上的包袱越来越少，她潜心于喜剧表演，完全不顾及形象地模仿腾格尔、刘欢、火风.......

贾玲模仿刘欢

她胖了，粉丝也巨涨。

2016年贾玲开了大碗娱乐公司，签下了一个曾与自己共患难、迟迟不红的女演员——张小斐，拍的第一个小品作品就是《你好，李焕英》。

故事情节改编自贾玲母亲的真实经历，李焕英由张小斐出演，感动了无数观众。

小品的排演过程中，贾玲常常崩溃，她感觉把失去母亲的感受又重复了一遍。

灯光逐渐暗下来，只剩贾玲一人在那束光下泪眼模糊。

贾玲给父亲打去电话，问他看完小品什么感受，父亲说：“演我的那个人，太胖了。”

后来，贾玲才从姐姐那里得知，父亲看完小品后，对着妻子的遗像哭了一晚上。

此后贾玲的人生是在朝前走的，成为春晚的常客，然而在这个姑娘心中，有些失去与遗憾永远不可弥补，她决定通过电影的形式，纪念去世的母亲。

2021年，是贾玲人生最高光的时刻，她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荣光，因为那部叫作《你好，李焕英》的电影。

感人至深，贾玲成为国内票房最高女导演，这与她的执念有关。

影片中，李焕英穿的那件绿色皮大衣，是贾玲一直想给母亲买的那件，还有那句“妈，我想让你高兴”同样是她执着的事情。

2021年电影《你好，李焕英》经典感人片段

电影杀青那天深夜，贾玲看起来很平静，她默默发了一条微博给天堂的母亲：“妈，电影《你好，李焕英》杀青了。我厉害不？”

贾玲终于拥有了千百个热情的笑容，终于让人群因为自己拍的电影深深打动，可是这一切母亲都看不见了，她永远失去了李焕英。

宋丹丹离开春晚，成为一个时代的落幕，不会有人永远年轻，但总有人在年轻着，她是贾玲。

贾玲心底的遗憾，也许永远都不会消失，母亲李焕英与那件绿色皮大衣，将一生与她如影相随，她还是想让妈妈高兴。

“在失去母亲这件事上，没有时间会冲淡一切。”

宋丹丹与贾玲在舞台上都是喜剧演员，而走下舞台，都有着自己不同的悲剧人生。

她们的哀愁与遗憾，都已美丽地低于生活。

2005年夏天，宋丹丹在自己家里办了场奥斯卡颁奖典礼。

她请来众多好友，还请来乐队歌手，把自己与家里都好好捯饬了一番，很像那么回事儿。

“做演员25年里，我脑子里一直在组织奥斯卡颁奖时那两三分钟的感言。这个年纪奥斯卡是得不上了，可我的感言憋得难受。”

个中甘苦，不足为外人道。

都是命运。

这些年，台上喜剧台下悲剧的人生，不过是宋丹丹戏中戏外的真实过往，她最爱的东西带给她最大的痛苦，也给她最大的快乐。

最后，宋丹丹说：“就算我真拿了奥斯卡又能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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