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乖太正能量，姐姐们就不好看了
无从考证“姐姐”一词作为流行用语是从何时才兴起来，但作为天津人，我倒从小就被叫“姐姐”。当然，流行语中的“姐姐”在形象上不一定是我们天津的盘头大姨，但它在精神内涵上一定会像宁静在《乘风破浪的姐姐》第三季中说的：当姐姐要有腔调！
“浪姐”三季正值疫情这三年，今年第三季的开播时，我虽足不能出户，但能看你乘风破浪，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回30位女明星凑在一起，该是多精彩的一台戏啊！
回忆杀
但没想到，这场戏的开局居然是一波回忆杀。她怎么来了？！当看到张蔷、许茹芸、阿娇阿sa、胡杏儿等姐姐们款款走来，那辆载着她们的车，简直就是哆啦A梦的时光机，让人秒回到那个要多青葱有多青葱的年少时光。与此同时，这些经过岁月沉淀的女明星们，也仿佛掌握了冻龄技术，不见老、没变样儿，颜值依旧在线，浓妆依旧抗打，反正也没见过素颜。
本以为回忆的浪花挠挠脚心就可以，没想到后面紧接着拍来一个大浪。曾经的“挫冰女孩”阿雅唱着《壁花进行曲》登上了节目的初舞台，熟悉的旋律，熟悉的声线，却是“阿雅”用了20年的时间成长为“柳翰雅”后的一次亮相，让回忆本身又增添了一些耐人寻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掀起回忆巨浪的王心凌唱着原汁原味的《爱你》来了，一时间弹幕爆炸、朋友圈刷屏，并持续发酵，数日内70后、80后们就都成了心凌的“男孩”“女孩”。同样，年近四十的王心凌也再次凭借近20年的旧曲、不到3分钟的表演，现象级翻红。
这波回忆之所以这么香，多多少少跟摁下“暂停键”的当下有些关系，还是回忆够美，有蓝天有白云，有能撒了欢儿跑的草地，有能无限憧憬的未来。此外，驻颜有术的姐姐们，又最大程度保留了能够带观众时光倒回的可能性，让大家在已经“物非”的此时此刻，还能因为“人是”维系一些对美好回忆的想象。毕竟再过若干年，“心凌们”都会成为“老奶奶”，而王心凌还能当“甜心奶奶”。
工具人
回忆这趴来得快去得也快，大家还是更盼望姐姐们开始乘风破浪。只是又一个没想到，这第一番风浪竟是游戏规则。《浪姐3》的赛制比前两季要复杂得多，且不说一共六场公演、三个赛段，又要同盟对战、又要挑战夺标，单是一上来那英和宁静先作为大师姐统率两队，其余人等又要结队，还要选队长、争组员……这波操作就已经让人有点眼花缭乱、脑力不胜。
诚然，规则在节目中充当的是戏剧情境的重要组成部分，在统一的目标下，集中展现参与者的性格及参与者之间的关系。但是，一期由30个人参与的节目，因体量过大，不足以在仅仅每集两小时内应对如此复杂的规则，也就是说，复杂的规则因需要占用大量时间说明，反而会削弱它应起到的作用，而成为叙述的牵绊。因此，在这个环节中，因规则而起的“矛盾冲突”只能在有限的时间内迅速解决，已经没有空隙去一一展现人物的真实情感。所以，我们会感觉到30位姐姐呈现出较为趋同的状态，即要快速与他人建立联系，不得不尬聊被迫成为社牛；即要快速获得他人的认同，不得不努力展现自己的优势；即要快速完成规则任务，不得不使用一些所谓的“谋略”。其间，30位姐姐不再是自己，而成为要去解诸多仅因不断加码的规则而带来问题的工具人。
同样的情况在选歌环节也存在。节目组着意塑造两支以宁静和那英为首的、性格截然不同的队伍，一个胸中有丘壑、谋略十足，一个不整弯弯绕、直截了当。但又是组员投小红花、又是队长来锁歌等等一波复杂的神操作，使得算计者只来得及表现算计，佛系者只顾得上更佛系，缺乏人物性格更多层次的展现，更没有空间展现她们多层次的情感转变。当然，现在的观众也很明白，综艺节目需要人物设定，也有情节铺排，但参与者是明星，他们与素人不同，早已经在观众心中积蓄了太多具有表演性、偶像感的深刻印象，因此，观众更希望通过真人秀类的节目看到他们一点真实的样子，以此想象自己正在拉近与偶像的距离。
胜负欲
也许上述风浪过于猛烈，当竞演的压力真正来临时，姐姐们表现出的状态反而有些平常。节目中，每个人几乎都被一股强烈的胜负欲笼罩，但如何走向胜利的行动却没有得到充分展现，或者说面对风浪时，那些“乘”的胆识与“破”的勇气并不足以支撑如此强烈的信念。虽然节目组几乎处处使用了“欲扬先抑”的手法，但解决的依旧只是观赏效果层面的技术问题。试想，这些在各自领域摸爬滚打、久经锤炼的姐姐们，真的仅仅会因为某次技术合成的不顺利而瞬间崩溃得一塌糊涂吗？而如果又真的遭遇瓶颈，会因为耳边有人在喊加油的口号，就能即刻突破吗？
当“必须赢”成为一句空话，它就会因为没有真的扎根在每个人心中而喊得尤其响亮且聒噪。那么，在这个有极强目标导向的环境中，可不可以允许自己不赢？可不可以不去强迫自己做某些改变？在张蔷与宁静的对话中，她提到自己不是“人来疯”，人一多了就不想表现，也不想通过节目改变自己，就是来参与一下，跟大家认识一下就好。终于有人要在这个“内卷”的环境中“摆烂”了，“野蔷薇本蔷”率先突出重围表明要做自己。但显然，没想怎样的张蔷，最后在节目中还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和队友的帮助，拿下了职业生涯中她认为歌词最繁复、非常难找到调的一首歌。可见，她想做的那个自己，只是不愿被环境裹挟，而依旧要恪守专业歌手标准的自己。
其实，“乘风破浪”与“姐姐”的相遇特别好，它希望展现的一定是新女性的某些重要的精神特质，她们不囿于传统观念、不受年龄所限，敢于走出舒适圈，挑战自我、追求自我价值等等。但与此同时，它也必须要从心底最真诚的涌动而来、最炙热的渴望而来，唯有此，才能真正拥有“乘”与“破”的力量。同样，我也相信，节目中的30位姐姐之所以能站在这里，一定是在各自领域经历过真正意义上乘风破浪的锻造。那又是什么，让她们在节目中失掉了应有的风采？
伴随着《浪姐3》第一次公演的结束，大家终于要走出家门复工，去迎接更多的未知与挑战。在风浪面前，你我皆是乘风者，破浪人。
文｜谷依曼
图片来源｜《乘风破浪》官方微博
编辑｜于静
本文刊载于北京青年报2022年6月10日B1版《青综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