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香凝与辛亥革命

1903年1月，廖仲恺经香港到日本留学。同年4月，何香凝追随廖仲恺到东京，同丈夫一起生活和学习，也开始了其探索革命道路的新历程。当时的日本东京集中了大量的中国资产阶级革命派代表人物，爱国救亡运动更是蓬勃发展，何香凝到达日本后，深为留学界的浓厚爱国气氛所感染，常常同廖仲恺一同参加中国留学生的爱国活动和集会，积极支持拒俄爱国运动，曾捐款三元支援由“拒俄义勇队”转化而成的“军国民教育会”。

1903年7月，孙中山自安南河内经西贡、暹罗抵达日本横滨。当时，孙中山先生宣传推翻清朝、号召革命的名声早已在留学生中传开，也令何香凝夫妇十分仰慕。在一场中国留学生会馆的留学生聚会上，何香凝与廖仲恺初次见到孙中山先生，深为孙先生的演讲所吸引，后又多次到孙先生在东京的寓所——小石川的一间“下宿屋”拜访，坚决地表示“我们也想参加革命工作，愿效微力”。孙中山离开日本之前，托何香凝夫妇“在东物识有志学生，结为团体，以任国事”的任务，让他们“在留学生中组织学习手枪、步枪射击等初步的军事知识，为将来发动武装斗争作准备”。此后，何香凝与廖仲恺一同积极参加“革命同盟”的各项活动，在留日学生中进行联络宣传工作，组织在牛込区的留日青年学生成立义勇队，每天清早秘密集合到大森练习射击，由懂得军事知识的黄兴教授枪法。约有二十多位义勇队员与何香凝等居住在同一个寓所，何香凝每天都先行起床，为他们管理家务，照料烧水煮饭的事情。这为壮大民主革命队伍与中国同盟会的组建贡献颇多，“同盟会之成立多有力焉”。

1905年，孙中山再次来到日本，以便“招集同志，合成大团”，筹备组织同盟会的工作。7月30日，孙中山在东京召开中国同盟会筹备会。孙中山先生提倡革命的名声早已引起日本当局注意，因此在旅馆与同志们进行会谈诸多不便，想要寻找一处可靠场所用来开展活动。他想到何香凝夫妇热心革命事业，便委派黎仲实来找何香凝商议。8月6日，黎仲实来到小石川何香凝的“贷家”（日本出租的房子），希望何香凝能“另外在交通方便的地方，找一所‘贷家’搬进去，并且不要用日本人做女工人”。为将来同志们集会方便考虑，何香凝在神田区寻找了一处比原本房钱贵了一倍多的“贷家”，楼上下有七个房间，比原本的房子大了许多。

8月7日，也就是黎仲实拜访何香凝后的第二天晚上，经孙中山、黎仲实的介绍，何香凝在自己寓所加入同盟会，成为同盟会的第二位女会员。当天何香凝便正式办理了加盟手续，在孙中山的领导下宣读“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有始有终，如或渝此，任众处罚”的誓言。当天晚上“兴奋激动地彻夜难眠”。廖仲恺在何香凝加入同盟会之后，由黎仲实与何香凝介绍加入同盟会。

准备工作完成后，何香凝便搬进神田的“贷家”，在上学的同时自己料理日常生活。从此以后，何香凝夫妇在神田的寓所便成为革命党人的“通讯联络站和集会场所”，也成为孙中山先生信件的收发地点。何香凝为孙中山先生代收信件，其中很多都是用假名的，如“高野”“中山”“逸仙”“孙宅”等，信件非常多，何香凝全都一一收妥，交给孙先生。

孙中山每星期都会召集同志在何香凝居所开两三次会议，商讨和筹划各种革命工作。按日本规矩进门要脱鞋，为防止很多鞋子堆在门口引起日本警察的怀疑，每次开会时，何香凝除了要看门开门、照料茶水以外，还要收藏脱在门口的鞋子和木屐。聚会时，何香凝需要照料大家的饭菜，但当时作为留学生的她，菜钱非常少，没有买什么好菜吃，炒些萝卜、白菜与豆腐等便是一天的饭菜。孙中山有时也和大家一起吃，何香凝还常为他特别预备面包、牛油，煎一个荷包蛋，再用牛肉汁冲一碗汤。她自己几毫钱一小瓶的牛肉汁都是舍不得吃的，只有孙先生到才会开瓶。何香凝的女儿廖梦醒回忆，即便是这样的饭菜，也使得何香凝陷入经济困难，只得向娘家双亲求助。

黎仲实、朱执信、胡汉民、黄兴、章太炎等同盟会盟员，当时都常来何香凝的“贷家”。虽同盟会是在学生会馆中召开的成立大会，但“孙先生带领重要同志们的秘密会议，却大都在‘贷家’里”。何香凝由于不会说普通话，语言不通，只能与往来革命同志中的广东籍朋友长谈。但是各省的革命人士只要来到家中，何香凝“都一样当作家人兄弟一样地看待”。孙中山在日本期间也与何香凝夫妇相处亲密，情感亲厚如家人，有时“要用钱，手头没有了”便会对何香凝说“给我几十块钱！”虽经济并不宽裕，但何香凝也会毫不犹豫地从留学费用中拿出钱来支持孙中山。

孙中山先生当时提出：“要在国内组织武装起义，需要起义的军旗和安民布告告示的花样、军用票的图案等等，因而需要人搞图案，把它画出来。”因此，在为孙中山先生“照料秘密集会和通讯联络机关”的同时，何香凝又开始学习美术。1909年4月10日，何香凝进入东京本乡私立女子美术学校学习，就读于日本画高等科，跟随端管紫川雪学画，同时也是日本帝室画师田中赖章的学生，跟随田中先生学画狮、虎。晚清以来常用“睡狮”来比喻未觉醒的中国，而“唤醒睡狮”也成为许多仁人志士的理想追求。何香凝喜画雄狮与猛虎，以威猛雄壮的狮虎来表示中华民族的觉醒与革命党人的昂扬斗志。她曾画《猛虎咆哮图》赠予黄兴先生。起义部队所用的旗帜和符号，有些便是何香凝“在孙先生的指导下描绘和刺绣缝制的”。

何香凝与廖仲恺在留学日本期间的寓所虽搬迁过好几回，但一直是同盟会秘密的聚会场所和联络机关。何香凝一直热心革命，想方设法克服一切困难为革命服务，干好同盟会的各项琐碎的勤务工作，并为革命起义设计旗帜、标志。

1905年11月2日，日本政府文部省正式公布《关于令清国人入学之公私立学校规程》，取缔中国留学生的政治活动，剥夺其言论自由，取缔集会结社，检查书信，镇压革命思想。11月26日，接受中国留学生的日本各公立私立学校奉文部省之命，分别贴出《关于令清国人入学之公私立学校规程》，引起留日学生一片哗然。在这种情况下，留学生分为主张妥协与主张坚决反抗两派。何香凝与廖仲恺等大部分同盟会员都“坚决主张同盟罢课，以示抵抗”。何香凝回忆：“很多青年学生就在这次斗争中受到启发和教育，由靠拢我们进而直接参加到同盟会的组织中来。”何香凝为壮大同盟会组织与活动作出了贡献。

同盟会正式成立大约一年后，何香凝与廖仲恺遵照孙中山先生的指示，“宣传反对保皇党，并与当时的改良主义者及君主立宪派展开激烈的斗争”。孙中山还曾让何香凝、廖仲恺与朱执信等联名写信给海外美洲等地华侨，向他们宣传推翻清朝帝制的必要性，深得海外华侨同情。何香凝等只要有空就写信投寄海外，不久后便有华侨加入同盟会并寄来赞助革命的钱款。在这期间，虽然何香凝仍然不会讲普通话只会讲广东方言，但是语言的隔膜并没有妨碍何香凝与革命志士的交往，通过笔谈的方式，她在留日学生中认识了许多从事革命的志同道合好友。其中就有同盟会的著名女会员秋瑾。何香凝回忆与秋瑾结识经过时说：“在我加入同盟会后的那一年，有一次留学生开会，我们在会场见面”。“我与秋瑾在留学生会议上碰见过几次，她也到过我家两次。”在何香凝眼中，秋瑾是一位“才略过人，同侪深为钦仰”的杰出革命人物。

1909年6月，廖仲恺从中央大学政治经济科毕业后，回国潜入京津地区秘密活动。何香凝对于丈夫回国进行革命活动给予鼎力支持，在离别之时还曾作诗激励丈夫：“国仇未复心难死，忍作寻常泣别声。劝君莫惜头颅贵，留取中华史上名”，表达了何香凝对丈夫不畏艰险，勇于为革命献身的期望。

1911年初，何香凝与廖仲恺“得孙中山先生的命参加黄花岗之役”。同年2月，何香凝未等东京本乡私立女子美术学校举行毕业典礼，便和廖仲恺急忙带着女儿廖梦醒、儿子廖承志返回祖国。虽然何香凝并未亲身参与这次黄花岗起义，但事先参加过有关筹备会议和准备活动。黄花岗起义失败后，何香凝向牺牲的七十二烈士们深致哀悼，但“绝没有因为那一次的失败而丧沮。反之，倒鼓起我们的勇气，踏上先烈血迹的路前进”。不久，武昌起义于10月10日爆发，经过无数革命烈士不怕牺牲的奋勇抗争，仁人志士们推翻了清王朝的统治，开始了新的革命征程。

（作者单位：上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

作者：王艺霏

编辑：王富聪 赵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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