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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3年1月9日深夜,元朝大都(今北京)城南柴市,伸手不见五指。一个黑影偷下一个人头和三具女尸,用最快的速度火化,然后带着首级和骨灰,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大都,一路向南。正是被元世祖忽必烈下令斩首示众的大宋前宰相文天祥,还有他的妻子和两个女儿。开庆元年(1259年),蒙古大军兵分三路,南下攻宋,举朝上下,惶恐不安。这时,八品小官的文天祥怒了,上书请斩董宋臣,安定人心。有多少忠臣义士敬他、提携他,就有多少奸佞小人恨他、打击他。丁家洲一战,奸相贾似道一手败光大宋精锐,首都临安岌岌可危,各地守将望风投降。时任江西安抚副使、赣州知州的文天祥临危受命,散尽家财,紧急招收了一万多人马。但这些没经过训练的乌合之众,压根不是蒙古人的对手,此去临安,无异于羊入虎群。勤王诏至赣,天祥捧之涕泣,发郡中豪杰,并结溪峒山蛮,有众万人,遂入卫。
其友止之曰:“今元兵三道鼓行,破郊畿,薄内地。君以乌合万馀赴之,是何异驱群羊而搏猛虎?”
天祥曰:“吾亦知其然也。第国家养育臣庶三百余年,一旦有急,征天下兵,无一人一骑入关者。吾深恨于此,故不自量力而以身徇之,庶天下忠臣义士将闻风而起。义胜者谋立,人众者功济。如此,则社稷犹可保也。”只是,文天祥怎么也没有想到,先打他黑枪的不是蒙古人,而是大宋江西制置副使黄万石。
朝廷也是窝的一头包,勤王的人太少了,加上文天祥是个名声好到爆的文官,只能姑且信之。【剧透:后来黄万石投降了元朝,逮着宋朝往死里揍。】八月,文天祥兜兜转转,终于抵达临安,出任平江知府。为了避免大宋被蒙古人逐一击破,文天祥建议集中兵力,将天下分为四镇,约定日期,一起发动反击。然而,朝廷担心地方尾大不掉,有违祖制,坚决不同意。十月,平江失守,朝廷赶紧改任文天祥为临安知府,守卫京城。元朝大军已经逼近临安城外的皋亭山,临安陷落只是时间问题。左丞相留梦炎开溜了,右丞相陈宜中也脚底抹油了,其他高官见状纷纷跑路。后来,谢太后叫人开会商量对策,结果只来了6个文官。养士三百年的大宋朝廷,如今竟沦落到无人可用的窘境。文天祥也知大势已去,建议朝廷派吉王赵昰、信王赵昺去福建,留条后路。不过,谢太后交给文天祥的第一个任务是向城外元军求和。还好,一帮义士来劫牢,文天祥趁乱,逃到了高邮,一路南下,到了福州。德祐二年(1276年)二月初五,谢太后带着宋恭帝向元朝投降,临安正式陷落。五月初一,文天祥与陈宜中、张世杰、陆秀夫等人在福州拥戴恭帝益王赵昰为帝,支撑残局。为了打开局面,文天祥建议从海道北上江浙、光复临安。可小朝廷内部分化太严重了,主政的宰相陈宜中是文天祥死对头,军中大佬张世杰嫉妒文天祥。文天祥终于忍不了了,亲赴南剑州(今福建省南平市)收集军队,并联络当地民团,聚兵抗元。他被迫从福建转入江西作战,辛苦支撑近1年后,又被迫败退到广东。期间,文天祥屡败屡战,仅存的一个儿子也在瘟疫中病逝,妻女相继被俘。一次战斗中,大军被围,危急时刻,他的战友赵时赏冒充文天祥,掩护众人撤离,舍身殉国。祥兴元年(1278年)十二月,文天祥败退到五坡岭(今广东省海丰县北),由于叛徒出卖,大军又遭到元军突袭。眼见突围无望,文天祥的发小刘子俊大喊一声:“我是文天祥。”元军将文天祥押赴崖山,强迫他写信招降宋军主帅张世杰。我呸!文天祥对此严词拒绝,于是便有了那句千古名句:二月初六,崖山海战落下帷幕,大宋十万军民,连同小皇帝,葬身大海……崖山海战后,元军统帅张弘范派麦术丁押着文天祥北返大都。劝降团队十分豪华,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人,比如,文天祥的同僚,好友……还有大宋皇帝。“臣不能保大宋,致使陛下今日,深愧。圣驾请回,圣驾请回!”蒙古人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让文天祥的女儿柳娘写信劝降。只要你投降,你全家四口马上恢复自由,荣华富贵,唾手可得。“收柳女信,痛割肠胃。人谁无妻儿骨肉之情?但今日事到这里,于义当死,乃是命也。奈何?奈何!……可令柳女、环女做好人,爹爹管不得。泪下哽咽哽咽。”文天祥画像
文天祥的部下王炎午就写了一篇《生祭文丞相文》,一个劲地怂恿文天祥自杀殉国。“天祥出,复为号召江南义士抗元,吾辈将置于何地?”至元十九年十二月,中山县有人自称是宋朝皇帝,召集了一千多人,准备救出文天祥后起兵复国。忽必烈得知消息后,亲自召见文天祥,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妻子得知丈夫就义的消息后,感叹一句“我夫不负国,我安能负夫!”,然后与两个女儿一起自尽。那个不惜生命,也要替文家人收尸的的黑影,叫张千载。文天祥守护了大宋一生,张千载这个小人物,却守护了兄弟最后的时光!但元兵看守严密,张千载就散尽家财,买通了看守士兵,一路跟随文天祥北上,暗中照顾文天祥的饮食起居。文天祥的诗词,也是他尽力偷偷带出保存了下来,包括那首《正气歌》。文天祥真迹
老王:时代是文天祥这些大英雄的舞台,张千载这个小人物却让历史更有温度。参考文献:《宋史》、《元史》、《续资治通鉴》、文天祥·《文山先生全集》陶宗仪·《辍耕录》、程敏政·《宋遗民录》、杨慎·《升庵诗话》、李贽·《焚书》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