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很多钱，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钱。

时代的产业化发展在飞速进步，商品的大量生产，售卖渠道的拓增，买东西变得更唾手可得。现如今，在任何地方都能以合理甚至低廉的价格买到好东西。在这个物美价廉的世界，众人消费的门槛反而抬高了很多。就绝大多数人来说，大家会希望花出去的钱是有意义的。不过，在时尚领域就高级时装掀起的「穷人美学」为例，我们总能够发掘一些第一眼难以理解的消费与被消费行为。

这种被叫好叫卖的穷人风潮，从第三观察角度来看，实在是一个疯狂的世界。

Comme des Garçon「Destroy」

近日，Balenciaga为支持LGBTQ+群体，以「Anybody is Queer」为主题最新发布的Pride 22系列，从摄影师Patrick Welde拍摄的图像看，我们除了一目了然地感受到所传递的性别流动性概念外，模特们日常甚至是俭朴「装穷」的造型形象，更带出了人群的多样化身份。

Balenciaga「Pride 22」系列

提及这种「装穷」的时尚风潮，相信很多人脑海中第一闪现的是Demna Gvasalia在这些年为Balenciaga带来的巨大转型。崭新样貌的广告大片风格愈发向普通阶层的日常靠拢。设计上，垃圾手提袋、胶带衣、橡胶鞋……这类的「装穷」单品比比皆是。

Balenciaga 2022广告片

从Balenciaga的秀场置景以及发布系列的思潮隐喻，能够感受到Demna Gvasalia主观本质的时代风格演化。不同的受众接收这一信息，并以每个个体独到的见解重组概念。

Balenciaga 2023早春系列秀场后台

Balenciaga 2022秋冬系列秀场后台

此外，虽与Balenciaga毫不相关，由Matthieu Blazy接手的Bottega Veneta 2022秋冬全新系列，所流露出的「装穷」风潮亦一目了然。看似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的白色棉质背心加上单宁牛仔裤的组合搭配，实则是Matthieu Blazy的一场面料实验。这其实是由几近乱「真」的磨砂皮革而实现的低调、简约的日常装束。

Bottega Veneta 2022秋冬系列

甚至传承于社会底部阶层的百家被文化也被时尚界沿用。由Kaney West引入时尚界，在本月获得的LVMH Prize特别奖Karl Lagerfeld prize的加州设计师Eli Russell Linnetz，他个人品牌ERL的那条从二手市场淘来并进行二次创作的「百家被」，成为说唱歌手A$AP Rocky在去年Met Gala红毯上得到外界称道的最佳压轴造型。

视线再而聚焦至Eli Russell Linnetz与Kim Jone共同设计的Dior 2023男装早春系列，「装穷」风潮也同样有迹可循。该系列被称为「California Couture」，灵感来自ERL植根于儿时在威尼斯海滩的成长回忆。在这组「加州高定」中，报纸图案的T恤、短裤，是两位设计师对John Galliano在Dior 2000秋冬成衣系列的报纸印刷元素的直接致敬，所指的穷人美学正是出自于此。

Dior 2023男装早春系列

确实，时尚圈内的穷人美学并不算什么新鲜话题了。2000年，John Galliano执掌下的Dior，发布了有史以来最具外界争议的系列之一。为什么说它极具争议性？全因整个高级时装系列的灵感颠覆性地取自沦落巴黎街头的贫苦流浪汉。John Galliano选择了流浪汉代表性的旧报纸、电线和其他日常用品作为设计的表现元素，借此向被社会逼入绝境的底层群体致敬。

Dior 2000秋冬成衣系列

此举无疑在22年前被当时的高级时装界视为离经叛道。「很难想象一位高级时装的消费者会花费25,000美元买一件衣服，只单纯为了自己看起来像个流浪汉」，《泰晤士报》的Cathy Horyn指出。《世界报》更是讽刺地表示，要在Dior的空罐子里「投一分钱钢镚儿」。「这并不冒犯，因为他对社会底层的人群表现出了强烈的情感和尊重」，当时《WWD》的观点则与之相对立。

Dior 2000秋冬成衣系列

充满积极意义的是，因此争议性的舆论事件，John Galliano的破格举动带起了越来越多的人为此发声，号召整个社会开始对边缘化人群发起关注。

Vivienne Westwood 2010秋冬男装系列

在米兰时装周，Vivienne Westwood发布的2010秋冬男装系列，只见用纸板箱铺成的秀场，Vivienne Westwood以这一系列向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致敬。在这一个可以得到任何东西的时装世界里，无关国界，无关阶级，无关一切。

Vivienne Westwood 2010秋冬男装系列

「很多人往往只通过外表剖析彼此，他们不问你是谁、叫什么名字……光是看到你的穿着，便直接定义：『他是流浪汉』、『他不是有钱人』。」Demna Gvasalia在遭受质疑时曾这样回应道，「这个社会，凭什么看不起某种着装风格？我的使命就是不断地推翻这些观点」。

Balenciaga 2022秋冬系列

这些冒着被误解的风险、具有远见卓识设计师们，从社会意义来看，他们所建立的由多元文化构成的高级时装，冲破了身份之间的不平等性质，同时又保留了组织模式的独特性。

「一个完整的人类主体由一个乞丐、一个消费者、一个所有者划分构成，再或者什么都不是。」，法国著名哲学家阿兰·巴迪欧曾这样指出。历史文化发展至今时今日，这番言论无异于是对人类最「严格」的一个定义。

如今，该种划分已经普遍引起了人们的焦虑和抵触，时装秀及其随之而来的灵感往往充满了文化挪用的案例，它将更广泛的文化联系起来。定制一件华丽精美的高级时装的人群，往往是一类人群。购买赋予「穷人文化」高级时装的人群，往往形形色色。

N. Hoolywood 2017秋冬系列

在这一视野下，设计师们趋向于扁平化地将社会群体联系到一起，把过去的差别化体系模糊并打破，利用这些非排他性的文化思潮，传递给年轻一代所渴望的时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