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辣专访|对话《对手》主创，去“奇观化”的现代谍战靠什么取胜？
文| 卡里娜
编辑 | 卡里娜
新年第一天，由卢伦常执导、王小枪编剧的现代谍战剧《对手》正式收官，除了播放数据亮眼以外，豆瓣由5万余人打出评分，开分便高达8.1。
《对手》低调发挥，却用“稳准狠”为2021年国产电视剧做了一个完美收尾。
借此机会，麻辣鱼专访了《对手》的总制片人张海东、编剧王小枪，两位均表示口碑符合预期，但对其热度还是抱有一些遗憾。
《对手》没有选择流量明星的加入，也没有太铺张的宣传造势，大都来自观众的口口相传，总制片人张海东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我们在宣传上比较低调收敛，但这次的‘自来水’非常多，这也从侧面证明了把功夫花在戏内，大家都是会看到的。”
《对手》总制片人张海东
“自来水”是最持久而有效的传播方式之一，没有比观众的自发安利更能证明口碑的坚实，编剧王小枪也感受到了观众的热情：“他们那种发自内心的点评和厚爱令人特别感动”。
《对手》之所以能做到这些，在于其在拿捏宏大时代命题的同时，用小人物的市井解构了人们对间谍的日常幻想，同时形成间谍身份双重人生的错位与反差，在“去奇观化”的同时，又构建了一场现代谍战的“新奇观”。谍战戏一直是市场上极为受欢迎的题材，总制片人张海东介绍道：“观众爱看，市场接受度大，平台愿意买，所以制片公司也愿意做，在影视发展过程中，每一二十年都会不断印证这一点，否则它也不会生存到今天。”正因谍战是热门题材，所以作品扎堆，极易出现千篇一律。观众总是喜新厌旧的，这也就倒逼创作者们寻求突破和创新。《对手》另辟蹊径的方式就是选择在现代谍战里进行深挖，这也是它区别于以往民国时期谍战剧的最大亮点。总制片人张海东认为，“相较而言，年代戏比现代戏有更大的创作空间，同时在审查方面也更松弛一些。而现代谍战除了创作上的局限和审查的严格外，由于更加贴近观众的生活，不极致的表达会令观众不满足，观众也更容易找到叙事上的破绽，所以市面上少见现代谍战戏。”但也正因如此，题材的稀缺带来的新鲜感不仅令观众充满好奇，创作者也同样满怀期待。现实中的间谍是如何工作的？国家安全局又是如何开展抓捕的？这一组明争暗斗的“对手”之间的戏剧张力便成功建立了起来。在谈到创作契机时，编剧王小枪提到：“三年前，央视新闻在国家安全日播出了大量关于台湾间谍在大陆落网的新闻。这是一个打开创作思路的契机。文艺创作如果能和一些大的宣传趋势所契合，效果会是事半功倍的。”在当下的政治社会语境下，间谍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他们潜伏在各行各业中，在影视作品中看到这些人的现状，自然会令观众兴奋不已。观众只在好莱坞大片中见过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007，这是一种“超级英雄”式的固化形象；对创作者来说，这同样是一个陌生的领域，制片人特意请来一位具有相关知识专业背景的总顾问，编剧王小枪说“顾问李老师起了关键作用，这是一个雪中送炭的帮助”，只要剧作扎实，观众就会相信。在这个问题的解决上，编剧王小枪选择了自己最擅长的小人物，以一对间谍夫妻的世俗生活作为切入点，这是《对手》的第二大特点。我们很少见到以反面角色为开场并作为主视角的国产剧，在《对手》的开场中，郭京飞饰演的中年间谍李唐假冒警察抓获了一个小偷，并对一个“罪犯”滥用私刑，这一系列不合理行为使得观众猜测李唐到底是谁？他要做什么？这一角色立即抓住了观众的注意力。接下来，对李唐和丁美兮这一对间谍夫妻的塑造，更是令观众大跌眼镜。一个做出租车司机，一个是教师，赚着不高的薪水，养育一个叛逆期的女儿，没有香车豪宅、一掷千金，有的只是中年人的一身病痛和生活的一地鸡毛；执行的任务也不是场面十足的大型火并，不外乎是一些偷摸开锁、装窃听器等上不了台面的小活儿。做着最脏最累的活，却常年被拖欠工资，“家”回不了，钱赚不到，生活的残酷在普通人和间谍面前是一致的，那就是穷。这种憋屈是观众共情李唐夫妇的关键所在。编剧王小枪认为既往的影视作品美化了间谍，“不少人对他们的想象都是夜夜笙歌、香车豪宅，其实真实的情况都是相反的。揭开生活的真相和身份的盖子，展示皮袍下的虱子。这是另一种不同形式的谍战故事。”李唐夫妇将观众过去对间谍的想象和滤镜一举击破，并且击得粉碎，正是在这样极致的反差下，观众非但没有失望离场，反而由于间谍们“平易近人”的处境加入“群嘲”的狂欢。“贫穷版史密斯夫妇”成为观众自发为李唐夫妇起的代号，正是这一标签，证明了这一组人物塑造的成功。总制片人张海东看到这样的评论，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这个切入点，让观众觉得出乎意料，但只要看进去，又会觉得如此真实和不可反驳，观众的反响印证了我们的选择是对的。”高可信度自然源于真实生活，编剧王小枪介绍到他曾看过的一篇新闻报道，“大意是一个海外间谍在大陆潜伏了两三年，每个月合下来的工资只有几千块钱，还经常因为工作不力被扣被罚，日子过得比一个真的打工族还憋屈。这个新闻让我有些意外。真实的间谍也是一地鸡毛，不是每个间谍都是007那样挥金如土的。”接地气不代表《对手》完全陷入鸡零狗碎之中，间谍是一种特殊的职业，是日常大家接触不到的人群，编剧王小枪说道：“间谍和反间谍都是一种很特别的人物，谍战只是外衣，人物才是核心。现代谍战距离观众更近，零距离，相对而言，剧中人的一举一动更容易让观众共情。精神困境也是另一种不同的体现。”虽然没有007般的神秘与酷炫，但《对手》中间谍的双重生活也带来了新的猎奇，观众一方面享受着他们每次化险为夷的戏剧刺激，一方面又希望国安战士“道高一尺”尽早收网。这种斗智斗勇是谍战戏最精彩的部分，编剧王小枪也注意到了观众的反馈，“这部剧是猫捉老鼠的典型关系，面对李唐和丁美兮，观众最大的感受是唏嘘和恐惧，黑色幽默之后的心有余悸，这种感受和预期是较为吻合的。”这种后怕带来的毛骨悚然正是总制片人张海东所希望传达的，“观众从间谍夫妻的行为逻辑为好奇点出发，看我们的国安战士怎么跟他们博弈，进而就会发现间谍可能就在我们身边，他们渗透得非常深，做的事也没有那么高精尖，但在细微处和不经意间，通过点点滴滴的渗透，最终就会对我们的国防安全，以及人民的生命财产造成伤害。”编剧王小枪同样希望借此传达警示意义，“间谍可能就在我们身边。他和她也许是一个出租车司机，也许是一个厨子，一个外卖员，一个码农，医生或者是果农。国家安全的重要性如果用故事来警示也许效果会更好，警钟长鸣。”认识多年的张海东与王小枪此前已经合作过《面具》《小大夫》两部作品，编剧王小枪用“轻车熟路，相互信赖”来形容两人在这三次合作中的默契。在《面具》时，总制片人张海东就发现和编剧王小枪在理念、配合度、习性、价值观等多方面的契合，沟通成本的降低，促使了信任度的加强，同时，作为一个从业多年的职业制片人，张海东也能够用自己的经验将王小枪的剧本实现影像最优化。王小枪擅写小人物，张海东则擅长解决创作以外的所有事，为王小枪创造一个心无旁骛的创作环境。于是有了接地气的人物，说人话的台词，细节缜密、情节精彩的故事。一部优秀影视的诞生是十分繁复的，总制片人张海东认为《对手》是她心中一等一的尖货，而这是天时地利人和的结果，是可遇不可求的。除了一剧之本，观众第一时间接收到的是演员信息。此次郭京飞、谭卓饰演了间谍夫妻，颜丙燕饰演了国家安全局专案组组长，间谍林彧饰演者宁理，包括李唐夫妇的女儿扮演者何蓝逗，每一个演员都贡献了十分精彩且令人印象深刻的表演。在演员的选择上，总制片人张海东一向慎用流量明星，因为流量明星的标签化常常喧宾夺主，盖过角色本身的魅力，而尊重创作和尊重观众的有效做法，就是张海东在演员挑选工作上的第一要素，那就是与角色的高度契合。“观众不太会去考虑太多的市场因素，对他们来说，代入感才是最重要的。此次我们选择的这几位主要演员，观众对他们既熟悉又陌生，有时候甚至会分不清他们是角色本身还是演员本身。谭卓出演的电视剧少，但她此次饰演的丁美兮令所有人眼前一亮，郭京飞更不用说，我相信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观众看到郭京飞这张脸就会立刻浮现李唐这个人物，我觉得他们的精彩表演已经达到了这种效果。”编剧王小枪对此也非常认同，“选角真的几乎是完美的。尤其郭京飞，他是一个极其聪明的演员，他和谭卓、颜丙燕、宁理以及其他对手演员的表演都是超常发挥的。他们没有一个人抢戏，但却光芒四射。有才华的人是藏不住的。”而对于好演员来说，一个好剧本同样可遇不可求，在采访特辑中，郭京飞对编剧王小枪赞不绝口，并称赞《对手》的剧本中注入了编剧的血肉。正是双方在创作上的完美契合，以及总制片人的通盘把控和保驾护航，才共同促成了《对手》的精彩。不过总制片人张海东也补充道，“从平台的一些反馈来看，《对手》在一线城市和准一线城市的收视非常好，但在三四线城市就会稍微差一些，这也反映出这部剧还是有一定的门槛的。由于是完全原创的作品，它的题材和主人公的年龄段等设置都会影响一些观众的进入，剧中丰富细腻的情感确实需要一些生活阅历和人生经验才能触达心底。”但门槛并不是坏事，如果整个行业将影视作品的门槛整体拔高，观众们也会在各类优质作品中不断培养自己的审美和认知，同时再倒逼创作者们推陈出新，作品与观众之间始终是相辅相成的。在未来的计划中，张海东和王小枪这一对固定的王牌搭档已经开始筹备一部警匪题材的系列网剧，相信在创作空间更为自由、形式节奏更为快捷的网剧市场中，两人将带给观众又一部力作。麻辣鱼将从评论区抽取3条高质量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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