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未遂的社会性死亡
“横江水战你不行，千里投毒第一名。”
去年传播最广的顺口溜范式，差点可以套用到曹操头上。
为什么这么说？
前几日，我习惯性打开《三国志·战略版》，意图开启一天的征战，却看到了官方发布的游戏品牌宣传片《川流》。
我炸裂了。
我没想到，现在的游戏宣传片的品质居然堪比院线大片了。吴宇森监制，张大鹏执导，老戏骨出演。
吴宇森监制的品牌片《川流》
究竟为我们带来了一个怎样的三国？
先说说服化道。
服装方面，遵循了三国时期将士的穿着，没有流苏，没有支棱，土的原汁原味；
化妆方面，战士都是灰头土脸，敢死队就是敢死队的模样，而不是像从SPA会馆里刚出来的小鲜肉；
道具方面，查了资料，战船采用了东汉最常用的二层制式艨艟。军刀也是当年士兵使用率最高的环首刀。
《川流》中的恢弘的场景
《川流》中的美术服装皆是根据历史样式制作
这些细节的设计与《三国志·战略版》游戏里的设计保持了统一。这跟另一款国民游戏就不一样了，皮肤的效果图美轮美奂，等你花钱买了穿到身上，才发现有天渊之别。
在我的印象中，中国的游戏宣传片都是这样的：
人们在网上冲浪时，冷不丁弹出一个叉也不叉不掉的页面，随之轰炸耳膜的是城乡结合部迪厅嗨曲，过气港星以一副被土老板宠溺的模样引入眼帘，一颗小小的头颅嵌套在拙劣美工绘制的盔甲上，再用撇到马里亚纳海沟的普通话便秘般的说出：一刀999，是兄弟就来砍我。
糟糕透了。
《川流》一出，将濒临坍塌的中国游戏审美水准硬生生拉了回来。
点击观看品牌片《川流》
我看完片子，还明白了一个深刻的道理：30分钟是能讲好一个故事的。曾几何时，中国电影可以定义为：观众花三十块钱看了十分钟便猜中结果却不得不付出一个半小时光阴的24帧骗局。
当然，光是匠心般的演与导，并不能完全获得我的认同，《川流》还输出了一种可贵的价值观。
《川流》的故事很简单：一场突然的恶疾席卷曹营，江北百姓也随之遭殃。屡立战功的曹营屯将江流、江川兄弟，在军帐中一番唇枪舌剑，最终在曹操的暗示下，舍生取义，烧掉横江水寨，保全天下苍生之性命。
“赤壁之战”的真相是历史上的一道悬案，留白之处甚多，那便是艺术工作者展现想象力的地方。
《川流》的灵感源头来自于《三国志·周瑜传》引《江表传》说：“曹公与孙权书曰：赤壁之役，值有疾病，孤烧船自退，横使周瑜虚获此名。”
如影片所呈现的那般，曹营的恶疾极具传染性，若依谋士程昱所言，将染疾士兵装船送至敌营，可不战而胜，成就丞相天下一统大业。而江川便是执行这个“天兵”计划的死士。
江川来到曹操所在的军帐报告消息
江川畏死吗？
不畏。
他记得每一场战果，而每一场战斗正如片中刻画的最后一战一样，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贴身肉搏，九死一生。
江川会认为彼岸黎民的命也是命吗？
不见得。
在影片开头，落水的东吴小将几无生还可能，他还是跳下水，进行虐杀。
在曹操的营帐中，
他却坚决的站在了“烧”派一方。
我认为，他的价值观转变在于，看到了一个个战友因恶疾倒下，看到弟弟眼中对女医生的情欲，觉察到了在人命如草芥的黑暗战场，还有人性点起的那盏灯。
程昱说：恶疾东引，丞相统一大业可成，汝必将名垂千史。
江川说：人都死完了，统个屁统。
至此，影片提出了一个深刻的命题：战争与人性。
导演组借由一个小人物，一个兵油子嘴里最粗俗的话说出了萦绕千年历史的追问：大一统，是人心的依附，还是不择手段的版图吞并？
在《川流》中，曹操变得更加丰满
若曹操依了程昱的“良策”，江东可能就成了空城、鬼城，二十年殚精竭虑的统一大业，朝夕可得。
那么一场“社会性死亡”却也不可避免，青史留恶名，按照现代的话讲，你动用了“生化武器”。
要知道，历史上对曹操褒贬不一，但《后汉书·刘虞公公孙瓒陶谦列传》记载他屠城徐州，着实是绕不开的污点。
在“烧”与“不烧”之间，曹操选择了以天下苍生为重，不计较一城一池之得失，烧船自退，成就周瑜美名。
而执行烧船任务的江川能获得什么？恐怕他是要背锅的。
影片最后，曹操看着被熊熊烈火燃烧的横江水寨，眼含热泪对着远处的死士江川敬了一杯酒。而身边的谋士程昱在跳脚咒骂：“江川，你这个混蛋！”
战船烧毁后崩溃大哭的程昱
这就意味着，曹操让身边谋臣觉得“送恶疾去敌营”是最终决议，烧船并不在计划中，“内鬼”黄盖、庞统也是这般认为的。是小卒江川背叛了指令，和我孟德无关。
江川不会出现在英雄谱中，反而会以佞臣形象入册。甚至，恐怕连这场恶疾的发生未必会被更多人知晓。
小人物江川在确认酒非酒而是油的时候，与高高在上的曹操达成了心意相通。他为知己死，知己却只能遥敬一杯酒，无法给他更多的名分。
《三国志·周瑜传》记载，曹操曾去信孙权曰
“赤壁之役，值有疾病，
孤烧船自退，横使周瑜虚获此名。”
我们再回头看这句话：“赤壁之役，值有疾病，孤烧船自退，横使周瑜虚获此名。”
这话出自裴松之引注的《江表传》，姑且可认为是“野史”，也不能信以为真。
我却理解《川流》借此言来刻画故事的苦心，它传递出的价值观已经远超我们探寻历史某个切片真伪的意义。
《川流》传递出的似乎不仅仅是以小博大的东方哲学
战争是政治目的的延伸，而不是牺牲的多寡，在残酷的战争里，善良的人性会融化敌对的坚冰。真正的谋略，不在谋一时胜负，不在谋眼前利益，而在谋民生之久安，谋人民之幸福。
前苏联有一部电影叫《解放》，其中一幕令人印象深刻。苏军在攻入柏林之后，闯入动物园，园中野兽受惊四处逃窜。红军战士顿生恻隐之心，为了避免在动物园内战斗，他们决定绕道而行。
有时候，历史上的一个个“绕道”，是人性在不断制约。战争的发展实际上就是一个不断“绕道”的过程，譬如禁止生物武器公约、禁止空头弹、禁止核扩散、缔结保护平民的日内瓦公约等等。
罗曼罗兰说：黑暗不是永无光明的时候。善良的人性应该是每个人在黑暗之中的固守。唯有此，我们才不会为黑暗所吞噬。
《川流》更像一面镜子，以史为鉴，让我们知道川流所向即是民心所向。
耐人寻味的是，这么高的立意，居然是一部游戏品牌宣传片给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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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载《三国志·战略版》
思考题：你如何看待《川流》一片对历史留白处的新演绎？你是「三战」的玩家吗，体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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