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情所困，带发修行？真实的“尼姑”生活并没有那么狗血

中国有一句流传的俗语“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颇有以讹传讹之嫌。其实，“寺”与“庙”各有其意义。

“庙”是供祀祖宗的地方，像皇帝的“庙”称为“太庙”，后来也有用作祭鬼神、来敕封、追谥文人武士的，比如说“孔子庙”，而“寺”才是和尚修行之地 。古时候，官署被称为“寺”，如“大理寺”、“太常寺”等。西汉建立“三公九卿”制，九卿的官署称为“寺”，即所谓的“九寺”。相传在东汉永平十年(67)，汉明帝派遣使者至西域广求佛像及经典，并迎请迦叶摩腾、竺法兰等名僧至洛阳，在洛阳建立了第一座官办寺庙，白马寺。

随着佛教寺院的兴盛建造，“寺”就从“官寺”演变成了“佛寺”。隋唐以后，寺作为官署越来越少，而逐步成为中国佛教建筑的专用名词，和尚的修行之地。

可见“寺”本身就是高大上的称谓。从这个演变就可以看出佛教深厚的影响力了。释迦牟尼出生于帝王之家，却舍弃王位，出家修行，在中国历史上天子出家也不少。南北朝时代南梁的开国皇帝梁武帝有个外号，叫“和尚皇帝”，曾诏令全民信佛，他自己多次披上袈裟，手持金钵，讲解佛经，还四次入寺修行；而另一位，北魏献文帝拓跋弘，曾在全国实行崇佛政策。这不仅让佛教大大地发展起来，并且让在家修行广为接受。而到了晚明，佛教则处于衰微时期，用佛家的话头，晚明是一个“末法”世界。

而所谓“尼姑”，其实是结合了中国民俗的称谓，在印度梵文中叫 Bhikssuni，音译为“比丘尼”。在印度，“尼”音代表女性，并不限于佛教出家女性，但传到中国，就以“尼”作为简称，指皈依佛门的女性。

而中国第一座供女性出家的寺院是徐州狮子山的竹林寺，也是中国“第一比丘尼道场”。尽管竹林寺经历多次战火的洗礼，但在历史上屡废屡建，多次扩建成为中国的千年古寺，如今是尼姑明道法师住持。但在中国习惯说法中，尼姑是在庵堂中修行的。

“庵”，是“菴”的演变，从字形结构上就可以看出，“庵”原先就是指圆形草屋，古时就是一种小草屋，后来演变成了佛教女子出家行佛事的专用建筑名称。按照翻译，temple 翻译为寺院、神殿，nunnery则是指尼姑庵。从解释来看，nunnery更强调居住者为女教徒，temple更强调建筑的作用是神灵的存在。

明末清初的陆文衡在《啬庵随笔》一书中说，尼姑出家要么是因为丧夫，要么无子，要不然就是遇到大问题把发一剃就出家去了。

与出现在武侠剧中，受到武林人士崇拜的少林寺和尚不同，尼姑在宫廷剧中的戏份倒是不少。例如电视剧《甄嬛传》中，甄嬛就因知晓自己是先皇后的替身，外加娘家被雍正皇帝判入狱，在生下胧月公主后，出家修行。但在修行期间，与果郡王相爱。

尼姑修行却思凡的问题不是《甄嬛传》独有，文学界还是颇多笔墨的。徐志摩有一首诗是描述“两尼姑”的尼姑庵生活的，但却不是与青灯、佛卷、木鱼相伴，而是“清泪湿枕衾”。诗中描述，两尼姑都是受到情伤挫折后遁入空门。但谁料“禅机悟未得，凡心尤兀兀。”一人未忘人间世，一人情孽正放花，清修也成了“强修行”。

我们从《红楼梦》中考究一下“强修行”是为哪般？

《红楼梦》在刻画社会形态与批判方面都是成绩斐然的。其中刻画了不少典型的女性形象，比如皇妃、命妇、豪门千金、丫鬟，还有一类戏份相对少的，尼姑。

除了因体弱多病而出家住在贾府栊翠庵的妙玉外，还有几个弱小的尼姑，出家经历却是极其相似。

藕官、蕊官和芳官都是贾家买来唱戏的优伶，即小戏子。后来由于宫中死了一个太妃，按照规矩各大府中不能唱戏，戏班就解散了。她们三人分别成了林黛玉、薛宝钗、贾宝玉的丫环。芳官在《红楼梦》中仅出场了六次，是一个不太“听话”的丫环。

她们被赶出贾家是因为与赵姨娘的对手戏。赵姨娘是一个小妾，但相对于丫环来说，地位要高得多，特别是在等级深严的古代。由于芳官将茉莉粉当做蔷薇硝拿给了赵姨娘，赵姨娘认为芳官是故意糊弄自己，直接给了她两巴掌。不服气的三人们就把赵姨娘厮打得毫无招架之力，于是，她们都被撵了出去。

天大地大，但她们能去哪呢？干娘给她们找了户人家，让她们嫁了。但不愿意聘嫁的她们只能选择出家为尼。

前文徐志摩诗中的中年尼姑是因为丈夫死去而出家。按照旧时礼法，夫死，就意味着守寡，意味着要为了烈女碑、贞节牌坊而进入寡居状态。我们看看历史上的武则天，14岁进入后宫，做了唐太宗12年的才人。唐太宗驾崩后，武则天依唐后宫之例，和没有子女的嫔妃们一起入长安感业寺为尼，如果没有意外，青灯古佛就是她们的余生。与其说这是静心向佛，不如说只是为了保持所谓的“贞洁”而为她们而设的牢笼。

而在民间，坚守贞节、抚养遗孤、操持家庭，是寡妇的余生。她们可以逃离吗?不行，她们的命运轨迹已经被定了，父、夫、子是社会世俗给她们的“三从”。由此，出家为尼似乎成了她们最终的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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