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晚年写下一首趣词,字字犀利,初读只觉幽默,再读已是人生


他本是武艺超群的马上将军,热血方刚,立志收复国家故土,却因为朝廷软弱无能早早成为一人”。
战场上,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少年将军,却在南宋蹉跎了岁月、衰老了容颜。
山水田园风光中,他收起了手中的利剑,拿起了笔墨纸砚,心中渴求的梦想尽述笔端,是无奈,也是幸运。
肃杀的战场上无法追寻他的足迹,诗词的天地中他却成为了“词中之龙”,浩然正气,感动世人近千年。


辛弃疾,这个以词闻名的雅士,我们在他身上却看不到丝毫文人的酸腐之气,有的只是永不枯竭的生命力与始终如一的使命感。
即使容颜衰老,即使牙齿掉光,他也是一名嫉恶如仇的铁血汉子,这一点,无人能撼动半分。
《卜算子·齿落》
南宋·辛弃疾
刚者不坚牢,柔底难摧挫。
不信张开口了看,舌在牙先堕。
已阙两边厢,又豁中间个。
说与儿曹莫笑翁,狗窦从君过。
这是辛弃疾年过六旬,牙齿自然掉落后写的一首词。辛弃疾在词中告诉我们,岁月能改变的只有容颜,只要内心强大,即使牙齿掉光,也能无惧小人诽谤。


词的第一句就向我们抛出了一个深含哲理的命题,“刚者不坚牢,柔底难摧挫”,越是坚硬的东西,就越容易被折断,越是柔软的东西,越能够承受磋磨。
这是借用了《说苑》中“舌存齿亡”的典故。

有一次,老子去探望自己重病的恩师常枞。

常枞张开嘴巴让他看,然后问道:“我的舌头还在吗?”

老子答:“还在。”

常枞又问他:“那我的牙齿呢?”

老子说:“不在了。”

于是常枞就问他:“为什么会这样呢?”

老子回答说:“因为牙齿很坚硬,而舌头很柔软。”

这就是道家“以柔克刚”的思想内核。狂风吹来之际,坚硬的房梁,树木都被吹走了。可小草却经历如此大的磨难仍能完好无损。这是因为小草能够随风而倒,卸掉了风力。


然而这个道理运用到现实社会中,就多了太多无奈。辛弃疾纵然刚正不阿,直言进谏,却不被重用,屡遭贬谪。
反观朝廷上见风使舵的小人们,只需及时“站好队”,溜须拍马,就能混得风生水起,仕途无忧。实在叫人无奈。
紧接着,辛弃疾用自己的事实经历去辩证自己的观点。不信大家可以张开嘴看看,哪个老者不是牙齿都掉光了,舌头却还完好无损。

整首词上半阙,句句不提人,句句又都在写人。嬉笑间骂尽天下无耻小人。
下半阙是整首词最幽默,也是讽刺最为辛辣的部分。
他坦然接受了自己衰老,牙齿掉落的事情。并具体描述了牙齿掉落的过程。一开始,坏的先是两边的牙齿,如今连门牙也掉了一个。“儿曹”们可千万不要笑话我这稀稀落落的牙齿像狗洞一样,要知道这狗洞可以让你们钻进钻出玩耍呢!
很显然,词中的“儿曹”并不是指普通的子孙,而是指因他年迈就嘲笑他的小人。这里辛弃疾正是指责他们阿谀奉承极尽谄媚之态的丑陋,让他们去钻狗洞正是对他们的讽刺和咒骂。


词中的“狗窦”也是一个典故。《世说新语·排调》中曾记载,有一个叫张吴浴的八岁儿童掉了牙,别人说他嘴里长了一个狗洞。他反击说:之所以长了个“狗洞”,就是为了让你这种人进出呀。
辛弃疾在词中借用典故,就是为了讽刺那些欺他年迈的小人。
整首词读来很畅快,字里行间能够感受到辛弃疾的幽默与辛辣的讽刺,但是更多的还是生不逢时的心酸与无奈。
一生热血的辛弃疾也只能在诗词中舒展凌云志,不服老的他也曾在诗词中无奈写下“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无人问津、不被重视的日子也的确难熬。

公元1207年的一天夜里,病重的辛弃疾躺在床上,未完成的使命在心中盘旋,他久久不能释怀。
突然,他用尽全力坐了起来,口中大喊:“杀贼!杀贼!”
喊完,他又重重倒下,带着一身的才华与未能实现的北伐政治主张,与世长辞。
刚者不坚牢,柔底难摧挫”是从古至今人们都在探讨的话题。
“墙头草”是辛弃疾一生鄙夷不屑的,但现实生活中又往往是阿谀谄媚之人生存得更好。那些实话实说,刚正不阿的人往往得罪了人,又伤害了自己,最后没有立足之地。
该如何平衡这份“柔”与“刚”,是千古难题。只愿我们能够无愧于心,无悔于行,尽力而为,尽职而做,一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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