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内斗股民遭殃，这家龙头公司81岁创始人和52岁“接班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来源丨腾讯新闻棱镜
在万洲国际（00288.HK）宫斗戏发生一个月后，更多细节浮出水面。
2021年6月17日收盘后，全球最大猪肉加工企业万洲国际宣布免去其执行董事、副总裁万洪建的职务，即时生效，理由是他近期对公司财物作出“不当的攻击行为”，公司认为他“无法履行其作为董事的才能、审慎及勤勉行事的职责”。
万洪建不是普通管理层，而是万洲国际主席兼行政总裁万隆长子，此前负责公司国际贸易业务。81岁的创始人和52岁的儿子、接班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7月15日夜间，万洪建在朋友圈公开指责其父万隆，并回忆了一场发生在6月3日香港办公室的激烈冲突。据万洪建方面表示，他私下获知公司将提拔CEO，于是在6月3日上午十时到万隆办公室沟通此事，并表态自己将离开香港一段时间。父子间言语不和，万隆骂万洪建是“骗子”，董事长女性秘书也加入言语冲突；万洪建怒火中以拳头砸向房门，用头撞击坡璃墙柜，满头血迹。在保镖等多人干预下，冲突停止。
两周后，万洪建被免职。一个月后，万洪建将矛盾公布于众，指责其父泄私愤：“令中港两地双汇与万洲的忠实股东遭殃，一个月时间，使得双汇的散户股民连累损失10%，更糟的是跌势看来没有结束迹象！”
事出CEO之争？
万洪建（右）与刘强东
7月中旬，万洪建打破沉默，内幕细节惊诧众人。万洪建在朋友圈公开指责其父不孝顺百岁长辈、不顾股东利益举债收购美国企业、以低价收割战友及友人股份。更重要的是，根据万洪建的文字推测，万隆有意私下提拔的CEO人选并不是他。
万洪建撰文回忆，当时他说：“我听说最近你要提CEO，我想先私下与你交流，谈谈我的看法。”“你听谁讲我要提CEO，我没有跟任何人讲过，谁告诉你的？”万隆反问。
"我不会讲出谁告诉我此事，如果讲出此人，一定会造成不必要的矛盾，重点是我想交流CEO人选问题，其他是次要的。"双发就此谈崩。
如果没有这一次的意外，万洪建的接班计划似乎正顺利进行。
公开资料显示，万洪建1969年出生，1990年从河南广播电视大学毕业，从熟食车间工人做起；1993年至2010年，他担任双汇集团外贸处副处长；2012年及之后，曾担任双汇母公司罗特克斯副总经理、国际贸易部总监等职位。2016年起，万洪建担任万洲国际副总裁，负责国际贸易业务。
2018年3月，万洪建获委任为万洲国际执行董事，同年8月获委任为董事会副主席，这被认为是其接班的重要一步。2019年和2020年年报显示，万洪建年薪为100万美元，但个人不持有公司股份。截止2020年末，其父万隆持有公司22.35%股份。
终止万洪建的职位后，万洲国际执行董事仅有四位，分别是万隆（主席兼行政总裁）、郭丽军（常务副总裁兼首席财务官）、Dennis Pat Rick Organ（史密斯菲尔德食品公司总裁兼行政总裁）、马相杰（河南双汇投资发展股份有限公司总裁）。万隆次子万宏伟也在万洲国际任职，担任董事长助理，但并非董事会成员。
美国及进口业务承压
目前，万洲国际的主要业务不仅在中国和美国，还不断在欧洲通过收购扩大份额，旗下拥有包括生猪养殖、生鲜猪肉、猪肉制品、分销与销售在内的完整猪肉产业链。这一产业链中，早前万洪建执掌的国际贸易业务，在这一轮猪价下行的周期中承受额外压力。
财报显示，2020年，万洲国际收入为255.89亿美元，较上年上升6.2%；经营利润17.29亿美元，同比下降 14.9%；公司拥有人应占利润（生物公允价值调整前）为9.73亿美元，同比减少29.4%。
2021年3月30日，万隆出席了万洲国际业绩报告会，期间分析师关注的一个重点话题就是海外业务。由于新冠疫情叠加非洲猪瘟，严重影响了公司生产经营，开工不足、投入大费用高，万洲国际美国业务同比大幅下降。
3月时，国内猪肉价格尚在较高位，其管理层还乐观地表示，中国、美国之间猪肉价差较大，有利于进口，公司要挖掘更多销往中国的产品。除了公司内部贸易，万洲国际还在和全球贸易商合作，不断提升进口规模；他们对2021年全年的国际贸易规模、收益都寄予期望。但之后情况急转直下，国内猪肉价格连续下跌，进口猪肉优势大打折扣。从3月至今，全国猪肉批发价已从39元/公斤降至23元/公斤。
今年第一季度，万洲国际的猪肉业务经营利润下跌70.3%至6,200万美元。其中，中国市场经营利润下跌19.4%，主要由于销售库存的利润下降。在美国，其经营利润下跌93.4%，主要是因为原材料成本（包括谷物饲料及市场生猪）的涨幅大于猪肉价值。在欧洲，其经营利润下跌87.8%，也主要由于谷物饲料成本上升，以及猪肉价值相对生猪价格有所下降。
81岁的强人父亲
2019年，万隆（右三）出席业绩发布会 来源：万洲国际官网
“（万隆和万洪建）父子关系一直有些紧张，可能业绩的压力加剧了矛盾。”6月中旬，有知情人士对作者透露。
在肉制品行业四五十年里，万隆在多数时间都掌握着话语权。上世纪60年代，万隆从部队复员到漯河肉联厂工作，这是双汇集团前身；80年代，地方企业改制，万隆当选厂长，在生猪屠宰业务之外，开辟火腿肠生产线，订单蜂拥而至，公司发展进入快车道；90年代，双汇已从资不抵债的地方小屠宰场，发展成全国最大的肉类加工基地。
1998年，双汇实业在深圳上市；2000年之后，双汇上市公司的年销售额超过30亿元。双汇集团层面，则逐步实现了MBO（管理层收购）：2006年，高盛和鼎晖通过公开招标方式，以20.1亿元的价格受让了漯河市国资委所持的双汇集团股权。之后通过一系列资本运作，以万隆为首的管理层借助PE的资金实力完成了杠杆收购。
不过，意气风发的双汇在2011年栽了跟头。当年315，双汇被曝出“瘦肉精事件”，品牌形象严重受损。随后，双汇在漯河召开大会，管理层致歉，但在现场的经销商及合作伙伴为了表示支持万隆，竟然喊出了“万总万岁！双汇万岁！”口号，被消费者诟病。
之后，双汇加大投入，改善生产中的食品安全设施、流程，修复品牌。高光时刻很快来临，2013年，双汇宣布以71亿美元的价格，收购全球最大生猪和猪肉供应商史密斯菲尔德，创下彼时中美间最大规模的收购交易纪录。2014年，包含了中美业务的万洲国际在香港上市。
81岁的万隆依旧活跃值管理第一线，包括会亲自出席年度业绩沟通会，但来自股东的支持力度似乎在变化。作者注意到，在6月1日的万洲国际股东大会上，万洪建刚刚再次当选为执行董事，赞成票比例91%。四位执行董事中，反而是万隆得票率最低，赞成票仅有75.2%，有24.78%的投票股东反对万隆出任执行董事。另外两位执行董事的支持票均超过92%。
上一次（2018年）选举万隆为执行董事的投票中，赞成票还占86.4%；再向前追溯，2015年的同一投票中，万隆的支持票率高达98.95%。
2021年6月初的这次投票之后，万洲国际宣布回购股份，向公众股东提以每股7.8港元的价格，回购19.17亿股，涉及资金149.5亿港元；目的是优化公司资本架构、提高股份的每股盈利、降低集团资金成本。
如果双汇国际提出的回购计划全数完成，公众的持股量将由约65.86%降至约60.76%，这依旧符合公司上市规则，同时更多的话语权将回归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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