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与车迟国三妖斗法的背后，还藏着明朝的弊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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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方特邀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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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典名著《西游记》中，“车迟国斗法”可谓是其中富含深意的一则故事。按书中的描述来看，当时唐僧师徒四人途径车迟国，发现那里的道士地位都很高，作为道家代表人物的虎力大仙、鹿力大仙、羊力大仙还成了国王的座上宾。
然而，车迟国的道士们待遇有多好，那里的和尚生活就有多悲惨，这让同为佛教一脉的孙悟空忿忿不平，义愤之下高调叫板虎力大仙、鹿力大仙、羊力大仙，要求展开一场佛道之间的斗法挑战赛。
或许是受到了主角光环的加持，最终孙悟空通过求雨、云台显圣、砍头法、开膛剖肚、下油锅等等比赛项目，在斗法比赛中大获全胜，成功除掉了三个伪装成道士的妖怪。
《西游记》里的这段故事固然十分精彩，但吴承恩为何要给备受皇帝器重的道士们安排这样一出戏呢？车迟国斗法的背后，究竟有什么深层意义？
01道官制度
车迟国国王尊崇道教的一幕，在现代人看来像极了闹剧，可在吴承恩生活的明朝时代，却是真实的历史场景。
明朝初期，朱元璋希望道教能神话君权，但又不干预君王的统治，便将道士的管理纳入了管控之列，从而形成了严格有序的道官制度。
所谓道官制度，就是给道士们编制，使道士们完全融入政府官员体系，以便朝廷控制道士们的日常生活和宗教生活。为了更好的掌控道士，朱元璋在洪武五年给僧道们发放度牒，还给道士们设立了提点、知观等官职。
一开始，道官制度确实有助于明王朝掌握道士们的管理权。然而，到了明朝中后期，道士们的影响力不断加大，就连皇帝也成了道教粉丝，而道门领袖们则摇身一变，成了代理国家事务的道吏，使得道官制度渐渐成了一纸空文。
信奉道教的皇帝粉丝中，最为狂热的当属嘉靖。据史料记载，嘉靖皇帝常常写青词向太上老君祈福，有时还拉着身边的大臣一起写。然而，嘉靖朝的内阁首辅夏言，压根对道教没兴趣，每次嘉靖让他写青词，他总是草草应付了事。
与夏言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嘉靖身边的另一个大臣严嵩。严嵩写青词时总是很认真，而且写出来的东西也十分对嘉靖的胃口，时常让嘉靖龙颜大悦。
不仅如此，严嵩还经常在下朝回家后主动加班练字，亦或是练习青词的写作技巧。一来二去，严嵩的青词越写越好，圣宠也越来越浓，最终成功取代了不爱写青词的夏言，成为新任内阁首辅。
02朝臣倾轧
说来嘉靖对道教的喜爱，倒是像极了《西游记》中的车迟国国王，而靠着写青词发迹的严嵩，也就成了皇帝身边地位尊崇的“大仙”。
严嵩当权后，朝中迅速形成了一股以严嵩为核心的小团体，史称“严党”。他们一边争相进献祥瑞丹药讨好嘉靖，一边把持朝纲，铲除异己，所作所为比车迟国里的妖怪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西游记》中车迟国的三个妖怪作威作福多年，到头来遇到了孙悟空来斗法，这番景象映射到明代的朝堂上，就成了席卷明代官场的党争。
洪武时期，朱元璋为防止党争，曾在《大明律》中规定：“若在朝官员交结朋党，紊乱朝政者，皆斩。妻、子为奴，财产入官”、“凡诸衙门官吏，若与内官及近侍人员互相交结......而符同奏启者，皆斩。妻、子流三千里安置。”
轻则流放重则斩首的法令吓坏了朝中百官，但朱元璋还嫌不够，又专门设立了言官一职，上可监督皇帝，下可弹劾百官。
言官的加入，进一步抑制了党争的产生。可惜，朱元璋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嘉靖时期朝中格局竟然发生了重大变化，致使他苦心设计出来防止党争的制度，全都成了摆设。
这一切，还得从洪武十三年说起。那一年，朱元璋废除中书省，设立了六部。两年后，朱元璋又设立了华盖殿、文华殿、武英殿、文渊阁和东阁等殿阁大学士，作为皇家秘书班子。
按照朱元璋的设想，殿阁大学士主要是帮皇帝起草文书，审阅奏章，朝中大权还是由六部掌握。谁料随着时间的推移，内阁的权力越来越大，内阁的阁权渐渐全方位超越了六部的部权。
嘉靖时期，首辅张璁在选择六部大臣时已然具备了话语权，到了严嵩、夏言时期，内阁的朝位班次便高过了六部，朝中军事、刑事乃至财权完全被内阁掌控。
然而，从法律角度来说，六部才是名正言顺的最高行政机构，掌管天下之事。法律与现实的严重冲突，让嘉靖朝的内阁与六部之间争斗不休。
内阁为了打压六部，勾结宦官充作打手，又收买言官营造舆论。比如吏部尚书李默不肯依附严嵩，严嵩就授意手下诬告李默诽谤嘉靖，害得李默冤死狱中。
对外与六部斗争的同时，内阁阁臣之间也斗争不断。这其中，又以内阁首辅严嵩为首的“严党”和以内阁成员徐阶、高拱为代表的“倒严党”之间的斗争最具代表性。
徐阶是嘉靖二年的探花，写作功底无比扎实，陪着嘉靖写青词就跟玩一样。不过，徐阶虽然靠着写青词赢得了嘉靖的欢心，但由于他是夏言曾推荐过的人，严嵩便下意识将徐阶当成了死敌。
一次，嘉靖偶然间问起严嵩对徐阶的评价，严嵩急忙抓住机会说：“徐阶的才华太过了，只怕会有二心。”
这话传到徐阶耳中后，徐阶十分惶恐。他开始更加用心的写青词，试图以此讨好嘉靖，保全身家性命。而严嵩眼见一计不成，又想要借着徐阶好友仇鸾获罪的机会，把徐阶牵连进去。
谁料徐阶看穿了严嵩的把戏，抢先请求嘉靖将仇鸾治罪，全不顾他与仇鸾曾经的友谊，惊得老辣的严嵩也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之后，徐阶也展开了对严嵩的反击。他利用嘉靖信奉道教的特点，买通道士伪造神仙语录，直指严嵩是祸乱国家的奸臣，渐渐让嘉靖对严嵩厌恶起来。
与此同时，徐阶还不忘变着花样讨好嘉靖。一次，永寿宫发生火灾，烧毁宫殿，嘉靖不得不临时搬到玉熙殿居住。
可玉熙殿过于狭小，嘉靖住着不习惯。徐阶看到了，马上主动提议建造新殿，瞬间赢得了嘉靖的好感。
然而，新宫殿耗费了大量的财力人力，徐阶却只想讨好嘉靖，压根不管百姓死活。宫殿造好后，徐阶如愿被加封为太师，后来更是取代严嵩，成为了新的内阁首辅，可明朝的财政，却在君王的享乐与朝臣们的称颂声中越来越拉垮，而明王朝的江山，也随着这一场场党争与“斗法”，慢慢没入了历史的暮色中。
参考资料：《明史》、黄文敬《明嘉靖时期的文人与党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