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债10亿，又一独角兽呼救
作者 | 韩希言
编辑| 呦 呦
“开课吧”还能继续“开课”么？
最近（注：指2022年5月底），职业教育平台“开课吧”深陷负面舆论当中。暴力裁员、拖欠员工薪资、供应商催款、学员退费维权……甚至有人将其比喻成“下一个万门大学”。
开课吧如今的遭遇实际上是为过往的激进策略买单。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开课吧为了取得高速增长，采用了与曾经的K12一模一样的打法：人员大幅度扩招、烧钱补贴、巨额投放，以及采用“协议班”这个双刃剑。
“很多都是亏本在做。”有开课吧的前员工表示。
实际上，无论K12还是职业教育平台，现在大多都在面临着相同的处境：对外要面对监督与质疑，维护好学员，并且还要继续在投放上撒钱；对内则要调整过度依赖协议班、学员贷的产品结构，缓解现金流的压力。
痛定思痛后，开课吧也从过去相对激进的扩张模式，转向“过冬”的收缩模式。
然而，虽然说市场需要给创业者更多的容错机会，但是企业还是不能总让员工、学员以及供应商为自身的错误买单。
2022年的这波裁员潮还在继续，这次又蔓延到了在线职业教育平台身上。
“裁员规模控制在30%左右，5月底结束。”深陷裁员舆论后，开课吧如是回应。另外据媒体报道，该公司试用期员工基本全部被裁撤，目前开课吧的员工有5000人左右。若是以这个数字为基数，那就有至少1500名员工即将“被离职”。
这波裁员潮其实早有预兆。一名开课吧的前员工表示，早在2022春节前，他与一部分同事就已经被裁，给的理由则是“业务变动”，而且也明确被告知，没有N+1。
从众多开课吧前员工的反馈来看，开课吧给员工的“离职仪式”似乎不太体面。
一位前员工在社交平台上爆料，四月中从开课吧离职到现在，二三四月的提成和四月的工资都没发，其中二月的提成还包括过年时强制不让回家的工作绩效。“离职后离职证明上的薪酬电话从来没有打通过，一直没人接，最近打电话更是直接显示关机了，临时被通知辞退，一天缓冲的时间都不给……只有极少数去公司闹的人才拿到了应有的工资。”
开课吧被裁员工欠薪的情况似乎不在少数。“已经申请仲裁了，但是开课吧仲裁的案件太多，受理都要排到下个月了。”上述员工表示。
据了解，很大一部分员工离职前的条件就是工资优先发到。“签了薪资确认、离职保障协议，盖了开课吧公章，说的31号之前全部结清，可现在马上就31号了，真的能发么？”一位员工表示质疑。
在职员工也存在欠薪现象。按照其员工们吐槽的动态来看，“工资押一付一，押二付一甚至押三付一，三个月不付提成。”
在欠薪一事上，开课吧官方解释，过去的1-4月开课吧都照常发放了全员工资，极少部分因为居家隔离待岗工资调整产生了部分延误。另一部分销售员工因违规操作，触犯公司规章制度，需重新核算销售业绩提成，因此稍有拖延。
实际上，摆在开课吧面前的还有两大问题。
一是供应商货款问题。天眼查风险信息显示，开课吧关联多个服务合同纠纷、教育培训合同纠纷案件，还曾因劳动争议被起诉。
今年3月，该公司被常德子阅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申请财产保全，法院裁定冻结该公司存款241万余元；今年4月，该公司及其股东慧科教育被乐推（上海）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申请财产保全，法院裁定冻结该公司及慧科教育银行存款8527万余元。
此前，开课吧公司门口还曾有人拉横幅，并声称“欠债还钱”。据界面教育报道，该公司拖欠的课程推广供应商金额约2亿至3亿，目前其主要在短视频进行广告投放。
不过，开课吧否认了该项上述情况，称其“业务拓展较快，代理商增多，因优化流程导致部分代理商回款时间延迟，目前80%的代理商问题已得到解决，其它会在3个月内全部完成。
第二个问题是开课吧还陷入了投诉风波之中。一众学员声讨“开课吧”平台违反合同，拒不返现、退款。
据黑猫投诉显示，截至5月25日，开课吧收到5832条投诉。主要围绕培训贷、奖学金班级退费等问题。奖学金班退费是投诉重灾区，单个学员学费大多在1万至3万间。
不少学员称开课吧靠广泛宣传“一元课”来吸引学员试听、添加助教微信，随后助教让学员交钱报班，并以“学满退费”“课程每月返现”等由，让学员购买上万元的在线课程，钱不够还被建议使用网贷付款。
如今的开课吧，内外交困，动荡不安，急需尽快回到正轨，已经有人将它当作成“下一个万门大学”。
“这就是开课吧激进扩张的代价。”一位行业分析师对铅笔道表示。
资料显示，开课吧主要从事在线职业教育，2013年8月正式上线，专注于培养符合新时代发展趋势的复合型和应用型人才。
实际上，开课吧的快速发展期就是在疫情之后的这两年。再具体一点，则是“双减”之后。
据新浪科技此前报道，有开课吧的员工称，2021年初时，开课吧员工大约只有1000人，2021年底已经拥有近6000名员工，业务覆盖了成人、职业、银发教育，甚至还有财商、塔罗牌、周易等课程。
其融资高峰也在这个时间段。天眼查APP显示，2021年7月，开课吧获得6亿元融资；2020年8月，开课吧获得高瓴创投、高榕资本5.5亿元的融资。
原以为K12倒下后其他的教育赛道项目能吸取经验不再犯错，但现在复盘发现，K12踩的坑职业教育一个也没避开。
比如说过度营销。拿到融资后，开课吧除了人员扩张外，在营销上的投入一点也不少。K12各大玩家偃旗息鼓之后，职业教育紧接着就继承了K12的广告位，有股K12当初广告投放的架势。在一段时间内，各大写字楼电梯间的分众传媒广告位总有开课吧的身影。
有行业内人士表示，开课吧每个月的投放费用达数千万元，不过铅笔道向其考证数据真实性时，并未得到回应。但关于“通过烧钱扩大规模”这件事，开课吧十分熟练。
另有开课吧员工称，2021年开课吧推出的返现课程比之前更多。为开拓市场、吸引学员，开课吧设置了多种类型的协议班，参加返现课程的学生，在满足保持上课、打卡、完成作业后，最高可全额退款。“都是亏本在做，其实也是一种拉新手段。”
另外不只是开课吧，市面上常见的职业培训机构也都纷纷推出协议课程，吸引目标人群，承诺“0元课程”“不过全退”。
这种手段无疑是把双刃剑，虽然可以吸引尽可能多的学员报名参与，快速拉动增长，但这种对赌式的课程风险极大，资金链无时无刻都要承压。
一旦承诺的返现、退款未如期到账，平台就会遭受学员的大量投诉、举报等维权行为，将对平台的形象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这就是开课吧目前的状况。“承诺的返现一直没到账，反而还继续套路学员交钱，说交钱才能拿回之前的返现，感觉和诈骗没区别了。”一位开课吧的维权学员表示。
在过去的两年里，开课吧屡遭学员投诉。此前北京海淀区市场监督管理局曾多次点名开课吧，称该平台退费纠纷投诉量大、解决率低。
在激进的扩张策略下，开课吧确实取得了高速增长。今年2月，开课吧创始人方业昌曾透露，开课吧目前已服务学员超过2000万人，2021年团队规模扩大3倍，营收规模增长了5倍。
但曾经埋下的隐患如今却一朝爆发。
对于网传开课吧面临资金链断裂，或许有跑路风险一事，有开课吧工作人员回应媒体称，虽然受到疫情冲击，但公司目前运营和现金流情况均处于良好状态，“跑路的说法纯属无稽之谈”。
但是，这种说法显然缺少说服力，毕竟之前暴雷的那些教育机构也曾这么说过，当前开课吧需要做些实际的事情来回应外界的各种质疑。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开课吧已经进入了调整的阵痛期，裁员就是表现之一。虽说市场需要给创业者更多的容错机会，但是企业不能让员工、学员以及供应商为它的错误买单。
实际上，在去年底的时候，就有投资人与铅笔道探讨过，职业教育是否会步K12后尘？虽然他与身边的同行也都看好职业教育，但依旧保持观望态度。
前有课观教育、万门大学，后有开课吧，事实证明，职业教育并非成为教育企业与资本的“避风港”。哪怕是行业巨头中公教育也从过去几年相对激进的扩张模式，转向“过冬”的收缩模式。
2021年11月底，中公教育在全国骨干扩大会议上决定，不过全退的保过班模式由于占比过高已影响到了公司利润规模，未来要回归商业本质，重视利润率，强化精细化运营。自今年1月1日起，中公教育下架了所有不过全退的产品，“协议班”至少也要收取三四千元的学费。
实际上，无论是K12还是职业教育平台，现在大多都在面临着相同的处境：对外要面对监督与质疑，维护好学员，并且还要继续在投放上撒钱；对内则要调整过度依赖协议班、学员贷的产品结构，缓解现金流的压力。
层层压力叠加之下，从业者才终于痛定思痛，断臂求生。他们也不是没有认知到，只不过过往的高速增长实在太有诱惑力了。
参考资料：
界面新闻：开课吧回应：整体裁员30%，否认拖欠供应商2亿货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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